宋鸣珂笑道:“随便便可。”遂屏退摆布。
霍家兄弟对望一眼,惊色难掩。
兄妹二人自打娘胎起便爱争、爱闹、爱玩弄对方,过后兄长总会捎些糖果蜜饯哄她,风波化于无形。
宋鸣珂大惊,扑畴昔兜住他,急道:“哥哥!”
“此为我连夜所绘,一定精准,且看河曲、原平、阜平、容城、霸州和澶州等地,需提早做好防备。”她连笔迹都决计仿照太子,两位表兄似未起疑。
霍睿言错愕,静观她非常谙练地用茶刷扫下如尘烟的茶末,纤纤素手置汤瓶于风炉上,眉眼沉寂似一汪不起波澜的平湖。
霍锐承浓眉轻扬:“计划开端完美,殿下若留到朝堂上奏,定能一鸣惊人,把定王压下去。”
霍睿言恭请宋鸣珂落座,问:“殿下用甚么茶?”
宋鸣珂浅笑,目视他苗条手指隔纸捏碎茶团入碾,却听他温言问:“殿下眉间忧色未散,其间并无外人,可否容我分忧一二?”
久违的密切,令她心头漾起暖流,冷不防兄长身子一歪,倒向马车另一边!
霍睿言望向晶莹乌黑的阁外景色,墨眸映着腾跃雪光。
瓶中汤响,她挑了一疏密有致的兔毫盏,以热水协盏,将茶末挑入温热盏中,注入沸水调膏。
“晏晏……?”
“是半个月进步府的小丫环。”
她颤抖着探了探兄长的鼻息,虽弱,但尚余呼吸。
路过霍家一名老管事跟前,宋鸣珂悄声问:“谁送的药膳?看细心了?”
“到底如何回事?”宋显琛完整被她搞胡涂了。
“剪兰,带上炖品,备车后门!”
“演得像吧?”宋显琛笑容滑头。
那人上气不接下气:“殿下!世子!二公子!圣上有旨,霍家举家北迁至蓟关!”
宋显琛抬手为她夹好滑落的珠花,见她不睬不睬,他只当她闹情感,一笑置之,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。
既然有人下毒暗害储君,定会周边设下眼线,她必须掩人耳目。
她闷声不响,扭头坐回原位,悄悄拭泪。
奇特的是,她忘了蜜斯妹的姓名,却记得相处的噜苏片段。
宋鸣珂静听马车驶入喧哗街道,才低声解释:“哥哥,我……梦见有人毒害你。”
喝道声、叫卖声、欢笑声四起,阔别多年的人间新鲜力劈面而来,而非她踏上和亲路时的冷落颓唐。
“快醒醒啊!”
对视半晌,二人不约而同转望被袒护色采的朱梁碧瓦,颊畔无端起落不平常的绯雾,很久方持续前行。
邻近傍晚,道旁食店、客舍、酒坊、面摊、饼铺杂列,碧瓦飞甍炫彩流光。
“我有个主张。”
宋鸣珂抹去泪水,压抑焦炙与惶恐,借太子赴宴喝醉为由,亲身送回东宫。
宋鸣珂一惊。她只顾沉浸此中,忘了兄长不精于此道!
还活着!活着就有但愿!
她以头晕为由,钻入兄长的马车,催促内侍策马驱车。
众所周知,太子仁爱刻薄,刻苦勤奋,但毕竟资格尚浅,能预感雪灾已非易事,连重灾区的位置亦能事前预判,实在教人震惊。
凝睇她光亮如玉的额头鼓起一块淤青,宋显琛心中一痛,柔声问:“小脑瓜子如何了?疼不?”
遗憾宿世,霍家因太子之死开罪,霍夫人在宫中雪地跪了好几个时候, 忏悔并哀告皇后宽恕,终究被撵出皇宫。据悉,举家迁至蓟关后,她膝盖接受不住北地苦寒, 乃至需拄杖行走。
宋鸣珂静坐一旁,从车窗帘往外窥望。
“缝菊,知会侯爷,我们先回宫!”
“自家人无需多礼,劳烦表姨辟一处温馨楼阁,我有要事与二位表哥商谈。”她大步上前, 嗓音稍稍沙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