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鸣珂自幼爱雪,从未有一刻对雪讨厌至斯。
舌尖甜味伸展诚意头,冲淡了她因雪灾产生的忧思与挫败。
“公主此言让臣情何故堪!为陛下和殿下解忧,乃臣者本份,老臣定当鞠躬尽瘁,绝无懒惰。”李太医大惊,仓猝行礼。
“先前,他所提观点头头是道,我还道他那榆木脑袋开窍了!谁知半盏茶不到,自曝其短!”宋显扬语带不屑。
甘醇甜味与酥松口感,使她沉重表情略微好转,忆及大表哥说“老端方,千万别奉告她是……”,她懵懵懂懂,估摸着他经常托兄长转交,但为何不让她晓得?
他避重就轻,绕过天子的病情。
见乐平郡王没接话,他笑道:“我这三弟本就男生女相,现在哭得似雨打梨花,哪有半分储君模样?如定张天师所言,射中并无帝王之气,怕也接受不了这至尊之位。”
一对天家母女各怀苦衷,鹄立很久,直至药侍小童奉药入内。
…………
当时连续收到的奏报――都城至北域,大雪封闭千里,数万房屋倾圮,各县城薪食俱尽,冻饿死者日以千数增加。
外型新奇、口味奇特的酥心糖,宿世她吃过几次,印象深切,兄长离世后,她再未咀嚼过。
这可爱的家伙!把话题转移到龙体安康,倒显得她拿些鸡毛蒜皮琐事,害父亲劳心伤神,多么不孝!
宋鸣珂此时拿战略, 原想蒙混过关, 不料天子非常正视:“甚好!你归去写篇策论,三日内交上。若可行,朕便早日清理积弊。”
宋鸣珂抢上数步,跪行大礼,前额触手,昂首时双目噙泪,嗓音沙哑:“陛下!本年恐有大雪!请务必降旨,命北域三省百姓尽早防备,最好大范围南迁!”
玄月下旬,竟已飞雪连天?
“退下。”她心浮气躁,淡声发话。
小半个时候后,宋显琛神采由青转白,惺忪睁眼。
因霜雪初降,余桐叮咛部属返回东宫备冬衣,交代返来时,等候的内侍不知所终,而雕栏之侧,宋鸣珂形单影只,对雪拭泪。
宋显扬大略没料一贯平淡的“太子”俄然让天子另眼相看, 斯须震惊后, 顺圣心夸奖两句。
他没先前衰弱,但还是没法说话,极力收回的满是“呃呃”、“啊啊”的干涩气音。
“二殿下,敢问太子何事哀号?”扣问之人是乐平郡王。
重活一辈子,她毫不成像之前那样,大事小事都处理不了。
李太医细心瞧过他喉咙,游移半晌:“回禀皇后,此毒积聚在喉底,需研制对应解药,怕是……一时半会儿不能解。”
皇后坐到榻边,支起宋显琛上半身,谨慎翼翼往他嘴里灌药,嘴上念着佛祖菩萨老祖宗,任由泪水倾泻。
想起太子中毒,公主被嘲,余桐心下难过,抱了御冬衣物,快步奔上玉阶。
宋鸣珂心知他重症难愈,见一次, 便少一次, 内心交兵很久, 依依不舍。
二人无所顾忌,大放厥词,领侍从渐行渐远。
“哥儿俩何事去而复返?”天子离座披衣。
宋鸣珂留意到兄长笔迹更加呆滞,视野相触,她已猜想他有疑,含笑道:“这本是徐先生的实际,恰好我本日受大儒们开导,茅塞顿开……我们持续,你若想到再弥补。”
雪灾防备办法,不宜令兄长用神,何不……就教两位表兄?
宋显琛哭笑不得,可他躲在房内无所事事,思虑鼎新之道,或许能减缓病中忧?。
宋鸣珂自知打动之下欠考虑,却被他最后两句气得颤栗。
身为一国以后,六宫之首,她性子不算软弱,偏生两个儿子是她的软肋,一旦出了不对,便心神大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