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位一年后的初春,宋鸣珂迎来了二次人生的第十三个年初。
而元礼,通过她的体质窜改,诊断出其平常作息,几次劝过几次,也经心调度,好让她撑得住超乎平常的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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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甚好。”宋鸣珂笑意舒缓。
如宋鸣珂所言,霍锐承顺利考上武学头名,进入禁军当中的上四军,担负副职;而霍睿言则遂父心愿,主动备战科举。
残存影象再度来袭,宋鸣珂对秦澍心存感激,又为可怖旧事而浑身颤抖。
很久,元礼从药箱中取出一宽口白瓷罐:“臣带了小罐蜜渍梅花,陛下可愿一尝?”
马车旁的两人同时伸手,意欲搀扶。
在她恍忽间,元礼以木勺舀了一勺蜜,放入余桐备好的杯盏中。
那是何年何月何地?有山有水,不像皇宫, 更似行宫……
欸……常日从不献殷勤的两人,在闹哪一出?倒有点像……争宠?
若光阴倒流,重回那日,她定会推心置腹。
“依臣看,陛下谦恭宽仁,恰好是百姓之福,岂能以软柿子描述?”
数月相处,元礼隔日问诊,相互熟络,暗里不拘末节。
对于滞留在京的定王,她成心多察看他与上一世有多大不同,也不催促他就藩,还大肆赐赉贵重花木。
宋鸣珂没出处记起,客岁第一场雪后,她曾在霍家暖阁内,与霍睿言对坐点茶。
震天动地,响彻云霄,连逶迤青山亦透着寂然。
她昨夜翻书到半夜才歇,夜里做了大堆乱七八糟的梦,醒时浑浑噩噩,几乎忘了服食袒护嗓音的药物,端赖剪兰提示才不致于穿帮。
宋鸣珂并未健忘与元礼初见时的那一幕,白梅疏枝横斜,他素手重撷梅萼,纤纤瘦影,堪比不食人间炊火的少年仙君。
在她适应刺眼阳光的过程中,数千人有序跪于保翠山行宫前,叩首齐声山呼。
细看左边的骨节清楚,手指苗条,微有薄茧;右边的白净如玉,纤巧美好,暗带药香。
哪座行宫?保翠山?奔龙山?镜湖?
“这便是元卿家曾提及的梅花泡茶?”
“为何?”
若非他死力禁止, 她怕是活不到北行路上。
太后谢氏自仲夏起闲居山上,亲身顾问爱子的起居饮食。
一来弥补过往遗憾,二来拔擢亲信,三来以均衡亲王们之间的权势,四来为兄长与弟弟们的和睦干系,可谓一举多得。
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久未散心的皇族呼应天子号令,在禁军护送下,前去保翠山行宫,停止动期二十四日的春蒐。
霍家兄弟身为侯府后辈,又是天子表亲,毫无疑问被列入此中。
眼看她数尽饮下,半点不剩,他悄悄松气:“陛下是碰到了犯难之事?臣痴顽,未能为君分忧,但若陛下信得过,无妨将心中忧思开释出来。”
“元卿好雅兴,来年行宫小住,四时花露,任由采撷,”宋鸣珂犹记霍锐承曾跃至梅树上为她折梅,笑道,“叫上霍家两位表兄,他们技艺好,不吃力。”
当时, 若非那人……
如同暴风雨前的彩霞,漫天灿艳多彩,却于目不暇接间,酝酿不为人知的新危急。
路途颠簸,她困顿不堪,开初与马车外的霍家兄弟聊了几句,未几时便堕入半梦半醒中。
“陛下不舒畅?请容臣号脉。”
宋显琛虽未能开口说话,在元礼每月两次施针的医治下,已能收回含混声音,精力亦爽健了很多。
对, 那人名叫秦澍,是掌管御前禁卫亲军的殿前司都批示使!
一对天家母女各怀苦衷,鹄立很久,直至药侍小童奉药入内。
温水泡开后,被蜜腌渍了两个季度的梅花蕾一一绽放,煞是都雅。
大抵那日宋鸣珂拜访延福宫,对长年抱病的赵太妃起了震慑感化,下半年,赵国公及其弟子循分了些,朝局相对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