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鸣珂来回踱步,烦躁时顺手扯了扯白罗曲领方心,脑海闪现筵席之上,宋显扬不顾统统扑畴昔的那幕。
先帝驾崩不敷一月,过年制止宴乐,外加翰林医官院正被清查,安王回蕃地与家人团聚,全部皇宫无任何节日喜庆气味。
最让人震惊的是,她调用的官员大多出身普通,本不起眼,却结壮肯干,为政廉洁。
“好一个哀思难忍、积郁成疾!”
外人只看到他们兄友弟恭的假象,殊不知宋显扬明面上待弟妹客气,实则自恃母妃得宠,兼之年长成熟,漂亮不凡,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。
宋鸣珂扬起描粗的眉毛,悄悄目视跪地不起的宿世仇敌。
聊了半个时候,霍浩倡成心偶然扯到“立后”话题,建议她择选柔嘉成性、贞静持躬的世家女子,并隐晦的谈及几位大臣。
言下之意,若新君执意要宋显扬尽早就蕃,便是对太妃的凌迟。
二皇兄的演技……入迷入化到此地步?逆天了!
可惜,玄月下毒、腊月行刺,她无凭无据,扣不到此人头上。
“是。”
他所荐之人出自望族,德才兼备,背后有庞大的干系网,可宋鸣珂岂能将宋显扬宿世的嫔妃归入兄长的后宫?
宋鸣珂只好单独应对三位异母兄弟,以及宋显扬的生母赵太妃。
可厥后呢?为留住见异思迁的宋显扬, 她日渐妖媚, 争风妒忌, 打压嫔妃, 乃至假惺惺对宋鸣珂说――烽烟复兴, 霍家率兵在北境浴血奋战,若长公主心胸百姓,何不考虑以和亲平战乱?
宋显扬上辈子权力无边,坏也坏得无边无边;此生狡计不成,诸多受限,这“请罪”之举,不过想麻痹她!
这下变故,教人大惊!
久别多日,兄妹二人执手相看,无语凝噎。
众臣微愣,安王率先回应:“陛下所言极是!此事由户部、兵部、工部共同合作,变改正仓和太仓,款项流向明细务必核清。”
太后谢氏柳眉倒竖,凤眸迸溅肝火,手中汝瓷盏往案上重重一砸。
她端庄秀美,于延兴三年当上了皇后。宋鸣珂视她为嫂,礼敬之余还亲热有加。
“妄议之罪。”
宋鸣珂懵了, 如何开?如何繁?如何接?
竟然忘了饶蔓如!那是上辈子宋显扬的皇后!
当时宋鸣珂只当对方真为战局着想,还觉本身无牵无挂,承诺了。
仍作女子打扮的宋显琛,则垂下眉眼,抬手重拍太后的背,无声安抚。
“哦?定王自行领罚,犯的是何罪?”宋鸣珂容色喜怒难辨。
可她骨子里和兄长一样,心慈手软,外加刚继位,一定撼得动外戚权势与她旗鼓相称的宋显扬。
宋鸣珂眼神表示,命余桐等亲信退下。
他嘴唇微张,正要开口,席上的太妃赵氏俄然玉容惨白,连咳数声,继而喷出一口鲜血,溅在素缎前襟上,好像雪中落梅。
两派大要上激辩计划好坏,实则争的是任用人选。
紧接着, 宗亲中有位老王叔提出,是时候议定皇先人选。待新君守孝期满,便可迎娶,以早日开枝散叶, 繁衍凤子龙孙,接绍卷烟。
而晋王宋显章母妃早逝,幼时不慎摔折腿骨,乃至行走一瘸一拐,脾气外向,只能当个闲散宗亲。
万一兄长病愈前,这帮臣子给她塞一堆嫔妃,该如何是好?
宋鸣珂怒意腾涌, 莫非她尚在稚龄, 众臣便可随便指责或激将?
她曾跪在他跟前,浑身颤抖,敢怒不敢言,何曾想过能有朝一日颠而倒之?
太后凝睇爱子身着素纱罗裙,本来漂亮脸庞涂了脂粉,病态衰弱,不复数月前的豪气……
她不好与宋显扬撕破脸,便道了句“让李太医一同诊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