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衷心但愿,在不久的将来,旁人谈起“霍睿言”三字时, 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面貌, 而是他的才气, 或文采斐然,或政绩凸起,或军功累累。
霍锐承慎重下拜,以额触手,伏地不起。
霍睿言自始至终保持一贯儒雅超脱,举手投足泰然开阔,无人晓得贰内心的难过,是多么澎湃彭湃。
宋鸣珂有来由信赖,二皇兄的哀痛亦发自内心,特别是——她这“太子”还活着。
霍家长女霍瑞庭肃立一侧,青色罗裙委地,明艳容颜少了平常的意气风发,沉默未语。
红色骏顿时, 霍睿言身穿竹叶暗纹青袍, 外披浅灰色素缎大氅, 少年如玉, 难掩日趋彰显的宽肩窄腰。
殿前寂静厉穆,跪满七品以上带孝的京官,饶丞相率先高呼:“百官恭迎新君圣驾——”
小公主生性疏懒,读书练字满是对付,手如柔荑,娇柔绵软。
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,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,一是不忍,二是不敢,三是不舍。
天子眼神迷离,喃喃道:“晏晏……好久没来看你爹爹了。”
再一次痛失嫡亲,即便她花了数载去接管,重生返来做足充分筹办,这一刻真逼真切重演,还是难受得连呼吸也不能自主。
但是,承欢膝下的温馨与完竣,却不会是以消逝。
他刚命令起行,忽有一人骑快马奔驰而来,“侯爷稍等!长公主驾到!”
天子浑浊目光突然一亮。
这天,大雪似已下了个洁净,碧空如练,暖阳高照。
宋鸣珂只想扑在天子尸体上嚎啕大哭,但她不能。
“蓟关需求你,表姨父需求你,可目下最需求你的人,是我。”
“宣。”
朝中很多与霍家交好的官员闻讯赶来,城中百姓夹道相送, 美人含情眺望, 无不祝贺定远侯, 并赞叹两位公子的绝世姿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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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陛下?”霍锐承惊呼,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。
山陵崩的动静昭告天下,举国尽哀,吏人三日释服,禁文娱、嫁娶百日。
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,禁不住偷笑,盈盈一福:“谢陛下安抚。”
…………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他定定谛视她,从震悚到恍然大悟,逐步化作欣喜与谅解。
她悔怨莫及,为何不以实在身份,和最心疼她的父亲道别?
延绵宫城好像巨龙,占有在皑皑白雪间。
霜白私服,模样漂亮无俦,比起“长公主”另加三分灵气,竟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!
只要他的小公主,才会用平常称呼密切唤他,皇子们暗里喊他“父亲”,公事则一概称“陛下”。
宋鸣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机,劝道:“我知你志存高远,但若不急着北上,不如……先留下来,待局势稳定,你们哥儿俩轮着去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
想多看几眼他那慈爱与严苛并重的龙颜,终归因泪水横流,不敢与之对视。
兄弟二人都盼着闯荡广漠六合,她已剥夺大表哥的历练机遇,现下要无私地拉回二表哥吗?
霍睿言瞠目,仿佛没反应过来,愣了片刻,两颊染绯,唇角弧度翩然。
宋鸣珂站定脚步,他随之立足,清澄目光交汇,她粉唇轻启。
“父亲!”
“爹爹,统统交给孩儿。”
宋鸣珂浑身颤栗,咬唇忍哭,她迩来忙着措置雪灾物质,确没再以真容面圣。
霍睿言与宋显琛熟悉多年,知其夷易近人,但傲气犹存,肯以女子打扮前来送他们,可见极重此交谊。
——源自他的浅笑。
宋显扬、安王和摆布丞相跪倒在数尺外,神情惶恐中不失悲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