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官道,一高一矮的身影越来越远。
梁泉送顾清源到长安城门口,就停了下来。顾清源机警,一把拉住梁泉的袖口,“师兄如何不出来?”
声音弘大,好像开道。
梁泉听着一墙之隔苍茫又复苏的话语声垂垂变大,有些入迷。雨打树梢,天井中那古树的枝叶变得更加翠绿碧绿,飒飒作响。
“我筹算四周逛逛,再看看他处风景。”梁泉指了指城门口,撤销了顾清源偷跑的动机,“你的父母半月后会来看你,切莫调皮。”
日头微暗,殿内微微出现风,城隍泥塑亮起光芒,眨眼间灵动起来,化作人形。那是先前梁泉所见的本地城隍,只是比起当时更加严肃。
城隍点头,“你很聪明。”
鹿蜀的外相能够让生灵多子多福,长生不老则是虚妄。世人愚笨,以记录为虚,目睹为实,才形成这场悲剧。
一只娇小敬爱的松鼠,猛地用一把衰老沧桑的声音说话,就算是梁泉,也是扶着山壁才缓了缓神。
不知谁才是因,谁才是果。
半月后一个午后,梁泉拄着树枝登山道,左边是崎岖的山石,右边直接是绝壁峭壁,矗立入云的山势,那白云飘飘仿佛触手可及。平凡人往下一望,膝盖都软了,莫说是持续往上。
李清河咽了咽口水,还是忍不住扯扯梁泉的衣袖,“顾道长,莫非我父亲他们……”他有些说不下去。
“此地罪孽因本府而起,自该本府而消。承你因果,本府有愧,此物赠送你防身。”梁泉手上突然呈现一物,刚一动手,他便知这是甚么。
这光雨都雅极了。
不过城隍信奉还未遍及各地,典礼也无定规,心诚则矣。
“城隍爷在人间时,是否本为鹿蜀?”梁泉这话虽是疑问,心中早有答案。
骷髅有魂,比浅显妖物生灵更难,得有无尽无穷的怨毒,又机遇偶合之下才气到面前这境地。这王顺抱恨而身后,历尽百年重新返来抨击,也不知能不能罢手。
“梁泉。”
只不过鹿蜀为了王顺而化解痛恨,王顺却因为鹿蜀而出错成魔,几乎铸成大错。
一道声响在梁泉心中呈现,声音清澈幽冷,乃是城隍。
李清河在殿内站了好久,出来就筹算寻那老丈捐款泥像,耳边模糊有些话语,随风飘去,也听不太清楚。
“秃鹿,你的画技还是这么差,丑死了。”修为俱毁,说话还是这么欠儿。
面前嗖地一声,梁泉抬手接住了松鼠丢下来的松果,他衡量了两下,那松鼠俄然口吐人言,“莫要持续往上,那边已经被金光寺那群老秃驴给占了。”
天阶碧色如水,雨停后,又是个洁净的好天。
“那一向在城外三里地等待的,该是王顺。”梁泉停顿半晌,又道。
城隍一向没说话,在梁泉说完后,才点头。
这城隍庙内另有着些朝气,同内里的死寂全然分歧。这老丈或许是除李清河外独一一个复苏的人了。
“是你。”城隍淡淡点头。既答允了呈现,自是晓得了梁泉所求。
那大氅人猛地僵住在原地,昂首看着那泥泥像的位置,肉眼可见的轻颤使得大氅人说不出话来,好久后,那兜帽掉落下来,一个骷髅头闪着两点诡谲绿光,死死地盯着城隍,光秃秃的牙齿啃了两下,才伴着咔哒声吐了两字,“秃鹿。”
顾清源是打小身材不好,被父母送给观内养着,这才给赡养了。因间隔挺远,每隔一年才会过来看望小羽士,听梁泉这么一说,顾清源当即就懊丧了。也不晓得梁师兄是如何算出来的。
按着梁泉初见城隍时那闪亮殿内的品德金光,鹿蜀本该在身后登天,他是因为王顺才留任此处。
梁泉手里虽捏着黄符,神采不显沉重,“不会有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