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静,是在寻觅被掩蔽的本相时,最不能贫乏的东西。
听懂了,又仿佛没有懂,他不晓得该不该出去,就这么藏身在院墙下,直到父亲与姑母分开……
秦鸾记着了林繁的那双眼睛,他的眼中没有苍茫、没有不忿,也没有不安,一丝一毫都没有,他有的只是果断。
林繁端坐着,周身再无一丝涣散,开口之时,一字一字、没有半点拖音:“我想晓得,我是谁。”
秦鸾缓慢地算了算。
林繁自是有甚么说甚么。
林繁跟着笑:“姑母很疼我。”
回屋里揣摩了一个时候,他决定去与父亲赔罪。
秦鸾清算了下思路。
很多女人嫁人、生子,只要少数又在赵瑰身边做了几年女官。
“再厥后,父亲出征了,”林繁道,“他最后都没有打下西州,隔年,因旧伤而病故。”
秦鸾给了钱儿一个安抚的眼神,而后,再一次正视林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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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阵北风,虽未吹到钱儿,却还是让她打了个寒噤。
清澈的满月光失了遮挡,洒落下来,照亮了没有点灯笼的小小一隅。
风吹云走。
她看着极其当真的林繁,不由转头再看钱儿。
“那是我八岁时的事了。”
秦鸾比他料想的要平静。
他风风火火,想到就去,连门都不好好走,能翻墙就翻墙,一向翻到了林宣的书房背面。
“她们这几位做过女官的瑰卫,相互之间非常熟谙,”林繁抿了下唇,道,“我若想探听一些与我母亲、姑母有关的事,想来忠义伯世子夫人或能给些答案。”
一惊一乍,轻易打草惊蛇。
“国公爷,”秦鸾也不肯定该不该持续这么称呼林繁,只是一时之间,实在不好纠这些细节,干脆道,“你很当真,很严厉,你是真的在思疑本身的出身……”
得让女人给他贴张符纸!
这一次,轮到秦鸾愣住了。
她想,林繁没有扯谎,也不是多疑,他是真的肯定。
现在是庆元二十年,林繁口中二十年都出头了,那事情就产生在先帝还在位的建隆五年。
“这么算来,彼时不止是兰姨,连我的母亲都还在长公主身边做事,”秦鸾说着,便问,“那么国公爷想探听的是……”
钱儿捏动手指,不断给自家女人打眼色。
当时的林繁,恰是打遍都城无敌手的孩子王,皇太后都听过他的英勇事迹,笑着问他打斗心得。
“实在,并无多少掌控,”林繁的眉头蹙着,“二十年都出头了,又都瞒得紧,除了亲历者,很难说另有知恋人。世子夫人那儿,若能对当时状况有一丝一毫发觉,都是我的不测之喜了。”
秦鸾问:“你肯定,老国公爷是因伤病过世的吗?”
西四胡同当真太邪乎了!
如此倒也好,秦鸾并不喜好欠情面。
皇太后连夸他活泼又开畅,又指着林宣说:“你这么儒雅的性子,如何养出来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儿子?”
不测的是,林芷也在。
这段对话让林繁懵住了。
慈宁宫里,欢声笑语,林繁是笑着出宫的,直到回到定国公府,他俄然感觉,父亲似有忧愁。
“恰是母亲与姑母都讳莫如深,才不得不另辟门路。”
“她看出来了?也难怪,繁儿的性子还是太像他了,今后得拘着些,哥哥不消担忧我,我在长公主身边,太后等闲不会动我,但是哥哥你必然要谨慎,当年你是切身经历的。”
再庞大的局面,也有相对简朴些的小暗语。
仿佛盖了几层厚厚的毯子,尽是灰尘,让人想翻开都无从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