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腔热血错洒,一片初心误负,天底下另有比这更委曲、更痛苦的事么?
再一转头,竟见苏衍已经坐在了榻边,正笑眯眯地望着她,“阿翊总算醒了,该起来了。”
“小涯,别闹。”
他好孤傲,只能独受其苦。亦好无法,因为喝再多的酒,也难醉。
排闼而入,就是一声孔殷,“二哥,东宫殿那边好似又出事了!”
甚么?裴渊的身躯一僵,已是愣愣说不出话来。这那里是阴差阳错,此事背后的关窍,他比任何人都要一清二楚……
钥匙……是钥匙……裴涯恍然大悟,本来他是为了那枚宫中制样的钥匙。这究竟是那里的钥匙,有何希奇,又与太子的事情有何干系?
裴涯不平,分辩道,“二哥你还将我当作孩子吗?我只比二哥小了四岁,又亲历家中剧变。自父兄过世后,裴氏亲故皆冷眼张望你我。我早已不再是当年阿谁跟在你和大哥身后只会抹鼻涕的小弟了!”
裴渊脚步缓慢,面上神采凝重,只淡淡吐出三个字,“出事了。”
裴涯睡得愈发沉了,均匀的呼吸渐响,裴渊便帮他褪去靴履,将他扶上了床榻。
荀欢闭上眼睛,不睬睬他,“父皇说了,准我这几日不消读书,我才不怕你。”
裴涯轻巧一躲,就避开了裴渊,他站起家来靠后一步,转了转手中掐住的钥匙,“二哥不将真相说与我,我彻夜就不走。”
“可叹天妒英才,大哥年纪悄悄,军功赫赫,却……”裴涯俄然停了下来,又灌了本身一杯酒,才持续道,“不过大哥还是遂了初心了,大丈夫――马革裹尸,也能青史留名了――”
裴涯?周身窜过一阵寒意,他颤抖着伸出已经冰冷的手,将覆在裴涯身上的棉被掀了开去。
天下动静,无孔不入。即便是保卫森严的皇宫,也敌不过行走无形的流言流言。太子误闯至密间、惹到手上中毒的事情,很快就悄悄在朝臣中传了开。
裴渊原在读书消神,听闻此话,立即严峻了起来。
在食盘上摆好了几样早点后,裴渊又特地备了一壶温茶,深思着给裴涯送去,清清神。昨晚偏房里真是冷,他翻来覆去也没睡好。一会儿等裴涯醒来吃过早餐了,他筹算再睡会。
本日白日回暖,假湖上的冰只剩薄薄一层,一碰即碎。即便如此,湖水的酷寒还是能够等闲彻骨。裴渊顾不得那么多,想也未想就朝着安静的湖水跳了下去。
越想越感觉事情蹊跷,裴渊只觉本身的脊背上仿佛刮过阵阵冷风。
次日辰时,暖阳半悬,荀欢才从苦涩的梦中醒来。
句句如锤,击在裴渊的心上。他自知,他早已将裴涯当作了能扛事的男人,不然他也不会在畴昔多次劝裴涯入朝谋事。但是,有些事情,他本身接受起来都有如万石压身,万蚁噬心。他又如何能让裴涯也堕入如许挣扎痛苦的地步?
不……不会的……裴渊望着弟弟胸口处肉眼可辨的伤口,震惊痛苦得几欲死去――
裴涯扶着酒壶,趴在案上,已经开端含混,钥匙的事更是抛诸脑后,“二哥,你知――不晓得,小时候我有多――恋慕你跟大哥――你们俩老是形影不离,同吃同住,我――就像个多余的――”
棉被下,蜿蜒着的是满床暗红,一眼望去怵目惊心。
不知不觉间,裴涯已经伏案睡着,裴渊见他醉得沉,才缓缓透露,“小涯,父兄的大仇,我今后定会奉告你。现现在你还幼年气盛,得知本相后必会按捺不住,而我们根底未稳,万不能轻举妄动。天子得知太子进了至密间后,第一个思疑的就会是我,眼下最首要的,还是等这一劫安然度过……”
裴渊怔住,也没闻声裴涯开端的问话,只悄悄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