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青青竭力福一福,身子颤颤巍巍道:“妾身无碍……”倒是她身后侍立的宫人忙一个扶了她,一个跪下低头接过话道:“皇后娘娘容禀。主子才往寿安宫存候,日日陪着太皇太后祭坛念佛,又连着几天朝抄经到深夜,方才身子乏累,奴婢大胆,请娘娘恕主子失礼之罪。”
召来留守宫中的董嬷嬷、秦路、郑徒弟几个管事儿的,董嬷嬷道:“总有些不肯循分的,现在也该循分了。”
诸妃窃保私语,顺芳仪道:“静姐姐向来勤恳,晨昏定省从无一日错落,必然是有要事担搁了。皇后娘娘无妨遣人去问一问。”
忻贵仪嫣然一笑,“婕妤姐姐不晓得,静芳仪这胎本就有些不稳,前段日子又被李美人冲撞了,保养了半个月才有现在的模样。”微微觑一眼皇后,“也是李美人没福分,本身落胎不说,还累得静芳仪受委曲。”
庆丰帝随便罢干休道:“无妨,朕的皇子怎会怯懦怕事?”捏捏小手摸摸小脸地逗了一会儿,二皇子睁大了眼看看庆丰帝,眉间尽是纯真茫然的猎奇。庆丰帝便俄然起了兴趣要抱儿子,二皇子却仿佛有些不安,在庆丰帝怀里扭来扭去,一个劲儿向皇后那边扑去。
林云熙含笑道:“她出身寒微,安能与官宦人家的女儿比拟?一时欢乐过甚也是有的。传闻迩来皇后对二皇子看顾得紧,已有大半个月不叫她见儿子,她再这么浮滑下去,自有苦头吃。理她做甚么?”
胡青青父族开罪,几如飘萍无安身之地,却有孝名,庆丰帝也要高看两分,兼她自有一番娇怯清爽之美,天然是极其得当的人选。
又和颜悦色与世人说话,林云熙才略有所悟,皇后这是有拉拢胡青青的意义?侧目瞧了面色惨白的静芳仪和低眉不语的顺朱紫一眼,是了,静芳仪有孕不能侍寝,顺朱紫又心机莫测,皇后防备都来不及,还能持续提携她叫她成了气候?不如再寻一个拿捏得住的来分宠。
林云熙目光淡淡扫过世人,语中带了三分寒意,“都是毓质王谢的淑女闺秀,为了几句话拌嘴斗舌的像甚么模样?宫规礼节都忘到脑后去了?!诸王亲贵都在,你们是要外臣都跟着看后妃笑话吗?!”
庆丰帝亦有所传闻,透暴露赞美的意义,皇后便更加对胡青青体贴,不但不介怀她不到重华宫晨昏定省而去了太皇太后处,反而隔三差五就颁下犒赏,又亲身叮嘱太病院隔日就去存候然脉,仿佛非常赞成看重。
延年殿蜿蜒盘曲的长廊描金错彩,世人浩浩大荡疾步追上了庆丰帝与皇后,寂静跟从在后,环佩玉珰,进退间不闻一丝声响。
胡青青神采微白,挣扎着再度起家福礼道:“都是妾身无能,不得太皇太后喜好。”
胡青青道:“谢娘娘体恤。妾身自当经心奉养太皇太后,不敢有半分忽视。”
话音刚落,殿外侍立的宫人快步上前道:“启禀娘娘,静芳仪身边的明绣求见。”
林云熙眉峰一凝,冷冷道:“就这些个狐鼠之徒,也敢往我宫里脱手脚?!她们倒是更加出息了!”
谢婉仪笑道:“顺mm欢乐得都愣了,还不快谢恩?”
顺芳仪竭力扯出一个笑,垂首一礼道:“妾身谢皇后恩情。”
沈美人又是惊骇又是悔怨,她的确对胡青青突然得宠不平痛恨,挖苦调侃的话也是脱口就出,本意却只想贬低胡青青孝贤之名,在世人面前削她脸面罢了。殊不知她随口道出真相的一句话,已暗含混青青孝敬而太皇太后不体恤小辈的意义,在坐虽各有掣肘,但于明面上的大义大理却不能有涓滴缺损,天然要群起以保护皇家颜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