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天气擦黑,秦路来回话道:“贤人去重华宫陪柔嘉帝姬用晚膳,未曾召人侍寝,主子估摸着应是在皇后娘娘那儿歇下了。”
林云熙不觉得意道:“这有甚么?先祖母也不过一介边将之女,豪门出身,不也一样为宗妇?阿爹阿娘都不是陈腐的人,何况娶妻娶贤,出身再要紧,也比不过人好呀。”
董嬷嬷见她当真,不由笑道:“这回可好,老太爷见了,必是要马不断蹄地返来看曾外孙了!”
青菱连声应道:“是,奴婢晓得错了。”
李顺游移半晌,低声道:“方才皇后娘娘与忻婕妤宫中着人来请,贤人您看……”
青菱笑道:“这有甚么?宫里的绣娘们个个都有一手好活计,就是再难的,主子们紧着要,她们也得赶出来。”又道:“旁的不说,这两日她们实在辛苦,都是连夜赶制,熬着两日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,眼睛都熬红了。主子看在她们勤恳的份上,赏个甚么呗?都是我们殿里的人,也叫其别人瞧瞧眼热,今后都肯为主子劳力才是。”
寿安一眼不错地看着,眼睛瞪圆,肉嘟嘟的小脸端庄严厉,偏嘴角流出一点晶莹的涎水,敬爱得不得了。世人皆是笑个不住,林云熙正要着人拿了绢子给儿子擦嘴,秦路回禀道:“主子,贤人的御驾过来了。”
庆丰帝笑道:“叶公知人善任。”复长叹一声,“现在朝中不乏尸位素餐之徒,何如东洋未平,北蒙尚在,又有我西域大好国土尽数落于蛮夷之手,叶公需为朕分忧啊。”
庆丰帝说了一摊子话,口中干渴,端起五彩金龙盘云纹小盖盅饮,以盅盖拂去茶末,微微抿了一口。茶味清冽醇厚,沁香入脾,是烹得极好的六安茶。因笑问道:“你这里茶叶很多,朕却可贵喝着一回烹煮极佳的好茶,今儿是去那里请了个帮手?”
林云熙笑道:“宫中争来斗去为了甚么,我们内心都清楚。只是圣心难测,皇后娘娘喜好的,贤人一定喜好;贤人喜好的,皇后却不必然拿捏得住。便是要调、教些许小我出来,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工夫,现在只要静芳仪这么一个堪堪得宠,皇后天然不肯等闲罢休。我不过动了些手脚,让徐太医晓得这么一个调度人的方剂罢了,用与不消皆在皇后本身。”
青菱笑眯眯去了。到了午后,昭阳殿里奉养的宫女、内侍们之间便都传遍了,纷繁道昭仪恩泽仁厚、体恤宫人,做事天然更经心极力。
叶相又暗里奏禀道:“外州郡之臣,刺史董胤、郡守王鹏举、严孝之可堪大用,尤以董为首。为政一方,实是能吏。臣观其有为相之才,贤人何不调用入京?”
召来琥琳一问,果不其然,不但顺芳仪现在身边的宫人皆是晋封时皇后拨去奉养的,连景福宫一应吃食、药材、绸缎料子、衣衫金饰等用度都超出殿中省,经皇后看过火线由底下办差的嬷嬷送了去的。
庆丰帝看了看那只小狗,哈哈笑道:“他倒是有目光,尽把好的挑走了。这是西域雪獒,乃藏獒当中最为贵重种类。藏獒威猛沉稳,才气战群狼。而雪獒又是此中佼佼者,不但较普通獒犬更加高大凶悍,且极其忠心护主。因其毛发乌黑,崇高高雅,自成王者之风,向来被西域诸国奉为神明。虽不算非常可贵,也是非常少见的,朕还是小的时候见先帝养着一只。先帝喜好猫狗,那会儿各地都多有进奉,现在朕不大养这些,宫里便少了。”又笑着握了林云熙的手一道去看儿子。
此回秋猎因官员大考耽搁了日子,行动略显仓促,虽从者如云,但是后宫诸妃随驾者并未几,除婉容华、恭芳仪尚算得宠外,其他如冯充仪、瑛充容、夫君周氏王氏等不过充数。唯静贵仪才出小月,被皇后一力保举跟着去了,不由叫人侧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