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云熙道:“如许脾气萧洒风趣的小娘子,我倒要好好见一见了。”与琥琳转至寿客亭。不远即有宫人见她驾临,福身施礼,亭中诸女闻得动静,亦随之起家见礼。
林云熙这里早早有秦路知会花房的匠人留了几盆粲然盛放的金鹤翎、白珊瑚,天然不焦急去找,独自携着林夫人庞氏等寻了清幽处闲话,只命琥琳碧芷请几家小娘子往别的亭台去稍候。
世人闻言皆微微变色,打着赏菊宴的名头遴看秀女的心机大家都有,倒是要藏着悄悄行事的,被张婕妤如许说破,竟是半点忌讳都不顾及。
琥琳眉间俄然染上一点凄色,淡淡道:“是啊,要过一辈子的,如果不喜好,这长长的数十载,可要如何好?”
这是昭阳殿留下安插宫室所用,花房天然择了上佳的奉上,比之现在上林苑中的菊花亦是素净夺目很多。才走了两步开外的县主立时变了神采,满目仇恨妒忌,又不好发作,硬声道:“我在外甲等几位娘子。”连林云熙这里竟都不再多说一句,快步走了。
诸妃与众命妇女眷宴饮,男人们便在隔水相望的另一处殿阁,时不时有奉养笔墨的宫人送来诗词佳篇朗读轻歌,博得女眷这里一片赞好之声。
庞氏笑道:“臣妇本日厚着脸请母亲举荐,倒是有事来求昭仪。”林云熙微微一讶,笑道:“大嫂自小待我如亲女,珍惜有加,那里用得上一个求字呢?你尽管说,若能帮的,我必不会推让。”
转目看那丁家娘子,一双妙目如剪秋水,清澈澄净,傲视神飞,端倪如画,清丽风雅,少一份矜持娇态,多一份明快疏朗,去处间风骚萧洒,叫人见之忘俗。
林云熙嫣然一笑道:“要做一家宗妇,可不是老成慎重就够了。再则,这回是大郎娶妇,要跟他过一辈子的,总要他喜好的才好。”
林云熙笑道:“我记得贤人上回还赏了府里,嫂子若吃着好,一会儿带些归去尝尝。”
谈笑一阵,林夫人便说要告别了,“年下事多,你四嫂随你四哥上任,三郎家的又才怀了一胎,府里若没小我照看怕是不可的。等来年开春得了闲,我再来陪你。”
张婕妤轻哼一声,语气微酸道:“可不是?来年又是选秀之年,想必这回还能见到很多新姐妹呢!”
第二位是康礼郡王府上嫡出二娘子。康礼郡王原是礼亲王世子,其祖父为庄定帝第四子,封为礼亲王。礼亲王生母出身豪门,位份亦极低,诞下皇子后才堪堪封了婕妤,礼亲王非嫡非长,母家更是扶不起来,天然无缘大位,安放心心做个繁华闲王,反倒非常得其兄长、当时的贤人的帮扶,信重有加。礼亲王既与贤人亲厚,其子也得看重,入宫读书习武,几近是当着半个皇子养成。这一家都是聪明之辈,向来不肯卷入皇位纷争,彼时太子已立,父子二人宁肯被太子逼着退出大明宫、做个闲散宗室,也未曾暴露半点投奔的苗头。厥后太子谋反,礼亲王更是禁闭流派,除了公开里帮着贤人平叛,再也不肯出头。先帝念在其知情见机、忠心耿耿的份上,便叫礼亲王世子多袭了一代亲王之位,直到现在的康礼郡王方才降爵。康礼郡王一脉虽安然保全,也阔别中枢好久,早已不似昔日风景,先帝未曾启用这家亲戚,庆丰帝天然更不会想起。但其为人朴重,又是闲散宗室,只要不谋反,就是全天下最平安稳妥的亲家。
她眼角余光扫过杜氏、丁氏与县主,杜氏明丽端庄,沉稳风雅,是以看着年事稍长,低身施礼时恭敬谦恭,听林云熙先叫何氏两位娘子起家也无涓滴变色,一意的含笑,雍容沉寂;县主素净明丽,珠翠金饰,海棠襦裙,愈发衬得粉面如桃花,礼节还算全面,面上却蕴了不忿之色,恨恨向何家娘子瞪去,但看林云熙要转过甚来,方将这肝火勉强压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