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青青可不是来找林云熙嚼闲话的,就是要陪林云熙闲谈,也得换个说得人欢畅的,她还没阿谁胆量光叫林云熙听她细碎的抱怨。
她瞪大眼,非常吃惊,贤人竟然这么没底气?打胜了如何还要谨慎翼翼?赶紧认当真真安抚他道:“您接连打了两回败仗!翻翻史乘,也没几个贤人有这份功德。您还叫这没用,别的人都该回娘胎去了。”
昭仪是帮了她,教她去邀宠,教她在合适的机遇里跳出来,走进贤人眼里。胡青青对昭仪是至心的感激和顺服。
胡青青忽地一个激灵,手中抖了抖,茶盏里的水闲逛出来落在手上、衣服上,烫得她一阵刺痛。她“呀”一声仓促搁下茶盏,林云熙也吓了一跳,从速道:“快瞧瞧,伤着那边没有?”
林云熙倒偶然在这类末节上和庆丰帝争辩,这是贤人的情意,她好好接着就是了,只抿嘴笑道:“天热起来,穿得素净晃眼睛。浅些的衣裳看着还清爽。”
她母亲胡杨氏费尽工夫令人给她传了话,杨家这回有个旁支的女子,刚好十四岁,很有明睐秋水之容光,杨家已经暴露话来,想送她入宫。
当朝以玄、赤、黄、青等正色为尊,衣料上特别以红色不好分,大红朱红殷红看起来都差未几,与红色比也就差了一层,等闲人是不敢上身的。真要论起来,贵妃穿朱红才算不逾矩,三妃九嫔普通都用石榴红、绯红、银红等色,再往下连红色都不能多用。
林云熙似笑非笑,“你从甚么处所听来的?秀女的名声要紧,那里能随便传出话来?此人我也晓得,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,可惜端方没学好,待了七日就放回家了。”
她也不提胡青青的事,先顾着问庆丰帝热不热,“小厨房里备着冰镇过的白凉粉和杏仁露,井水里还泡着西瓜,妾身叫他们切半个来?”
潘氏半是感激半是惶恐,“我身份寒微,去拜见宫里的娘娘是我的幸运,应当的,如何称得上委曲?娘娘宽仁,都是我太叫娘娘操心了。”
真正当选的甘愿冷静无闻,也不肯在宫里贴上个“仙颜”“贤淑”的名声。宫里的娘娘们都没这么大的颜面,戋戋秀女,就强过满宫后妃去了?像那种传得满宫风雨的,不过是费经心机惟进宫昏了头,使动手腕明显白白把心机露给人看,早早就被刷下去了,如何还会留下来?
太皇太后那边又早就是一副要让程氏入宫的架式,杨氏与程氏虽不是死仇家,也难说敦睦。有皇后夹在中间,必定是恨不得她们斗起来,斗个你死我活才好。
胡青青只感觉背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在一点点吞噬她。
庆丰帝一定没有这个意义,只要胡青青立得起来,有甚么护不住这块挡箭牌的?可惜胡青青太软弱了,软得乃至有些脆弱。贤人施恩,是要叫她忠心效命的,她却一味唯唯诺诺,如何能叫贤人再记得她?
潘氏见林云熙暖和亲热,非常感激,到底大着胆量接了东西,福一福身谢道:“昭仪恩德,妾没齿难忘。”她有林云熙亲口所说的贤淑之语,今后若再得添妆,那真是面上有光,哪怕到了婆家,也不敢有人与她难堪、说她不好了。
胡青青神采微微有些不安,道:“妾身……妾身只怕做不好。”
看着宫里住进更年青、更标致的小娘子,多少也感觉碍眼了。更记念当初得宠时的日子。
林云熙见她怔怔入迷,笑问道:“在想甚么呢?魂都飞了。”
很快储秀宫里就住满了来自各地的秀女,不过初选时只由尚宫局内侍省查验,落第的顿时就能出宫,而更进一步的则要住满七日,由嬷嬷们教诲宫规与参拜礼节,再选此中出众者方可插手殿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