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官问道:“我想聘请紫府插手我们牝女宗,许以大客卿之位,名义上是服从宗主之命,实际上倒是直属于我一人,不过你也是晓得的,我是千万不会给你神采看的,凡事都能够我们两人商讨而定,至于其他诸如秘笈、宝贝、丹药这些身外之物,我有的,你都有,不知紫府意下如何?”
李玄都平平道:“我记得天宝二年的时候,孙松禅还只是礼部左侍郎,可到了天宝五年,他已经官拜少师、内阁首辅、吏部尚书,短短三年时候,成为朝堂鼎立三足之一,如何能够不招惹人忌?满朝高低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,此事如果措置不好,便会被人拿来借题阐扬。”
宫官如有所思。
宫官话音落下之时,殿内高山刮风,吹动挂在殿内的无数绸幔,掩蔽视野。
第一百零九章 宫官之请
李玄都见怪不怪,因为松阴府孙氏这等豪族就是如此做派,底子不会在乎几个旁支后辈的性命,在他们看来,在本家嫡派后辈以外的其他旁支后辈,若不是带了一个和他们不异的姓氏,底子不值得他们去多看一眼,倒是还不如家属的面子首要。
宫官见他如此,也不胶葛,从绣墩上起家,浅笑说道:“此次来安然县城,该做的事已经做了,该见的人也已经见了,该说的话更已经说了,那我便要回西北去了。”
李玄都还是没有答复,转而问道:“你在安然县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筹算如何结束?总不会一走了之吧?”
说这番话时,宫官直视李玄都的双眼,情深意切,态度极其诚心,很有古时君主礼贤下士之风,与方才阿谁娇羞小女子仿佛两人。
李玄都沉默。
李玄都对此无动于衷,只是说道:“以色订交,色衰而爱弛;以利订交,利尽而人散;如果宫女人肯多些诚意,以诚订交,那么李某天然也会以诚相待。”
李玄都毕竟是修为不如畴前,稍慢一步,待到他分开重重绸幔,来到殿门处时,只见殿外雨雾茫茫,那里另有宫官的身影。
宫官此言可谓是切中关键,只不过想要把松阴府孙氏的面子捡起来,却不是平凡人能够做到的,升斗小民,江湖散人,如何能把堂堂世家丢掉的面子捡起来?也就是身为牝女宗玄圣姬的宫官才敢如此去说,方能如此去做。
女子娓娓诉说,嗓音轻柔动听,但话语里所包含的意义,倒是让人生寒。
李玄都缓缓说道:“人活这一世,本事还在其次,有的成了面子,有的成了里子,都是时势使然。松阴府孙氏,孙松禅是面子,孙松成便是里子。多少血泪,多少龃龉,都要里子收着,面子上只能光烫,不能感染一点灰尘,此事只要不牵涉到孙松禅,便如何都好说,可一旦牵涉到了孙松禅,便是触及孙氏百年名誉和根底的大事,难以善了。”
宫官作悲伤之态,道:“本来在紫府的眼中,我还不如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。”
宫官年纪并不大,再加上牝女宗媚术的原因,亦或是本性使然,身上老是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烂漫,此时嘟起嘴说道:“紫府倒是说说,我那里没有至心了?”
宫官柔声笑道:“孙会有松阴府孙氏这块护身符,冒然将其杀掉,的确非常毒手费事,可此人过分贪婪,一心想着通过尤霜来把握龙氏,在我分开安然县城以后,单凭尤霜一人,一定会是此人的敌手,以是我不得不杀他。现在孙会已经死了,必定要给松阴府孙氏一个说法才行,哪怕这个说法经不起多少考虑。毕竟这等当世豪族,在乎的并非几个旁支后辈,在乎的实在是自家面子,只要给出的说法能把他们丢掉的面子捡起来,此事也就能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