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龙不依不饶道：“既入佛门，难道应当斩断尘凡前缘？”
我心向佛，便是一善。
顿了顿，她接着赞道：“好画，好字，好故事。”
游龙支着头懒洋洋道：“你是不是圣僧不好说，情圣却当之无愧。”
他从几案底下取出一支卷轴，在地上缓缓展开。
龙俪煜在此中一幅字前鹄立很久，上面写的是一首禅诗：“荷衣松食住深云，盖是当年错见人。藏匿平生心即佛，万年千载不成尘。”
沐恩和尚闻言并不活力，抱着白猫走入禅房，温言道：“施主有所不知，画上女子本是贱内，因遭受不幸亡故。贫僧思之日深，唯有借这画像聊以依托。”
龙俪煜饶有兴趣地瞧着两人一见面就唇枪舌剑比武起来，在游龙身边落座道：“如有好茶，何不拿来？”
游龙怒道：“本大少甘愿青灯古佛去当和尚，不信你也跟着我削发当尼姑？”
沐恩和尚的身形垂垂熔化在虚空中，声音变得恍惚像从天别传来：“契阔死生君莫问，行云流水一孤僧。无端狂笑无端器，纵有欢肠已似冰……”
沐恩和尚拿起茶壶烫杯，淡然道：“无解。”
龙俪煜浅笑道：“我若成佛，心中何必有佛？”
沐恩和尚道：“这是贫僧用时七年所作的《百善图》，画上的每一桩善事都是贫僧亲历而为，林林总总九十九桩涂鸦成卷。”
龙俪煜轻蹙眉头，凝睇着卷轴末端上的最后一幅画道：“此图何解？”
“成佛如何，成魔又如何？”沐恩和尚将卷轴上最后一幅画展开，轻声道：“莫非两位施主还看不透么，这人间本就无佛无魔，无我无物。”
龙俪煜回转过娇躯朝门外鹄立的中年和尚欠身见礼道：“但是沐恩圣僧，我们冒昧登门多有打搅。”
游龙点点头道：“懂了。”
“我的手心。你和我，是射中必定。”
龙俪煜道：“如果没有，你就不会让我们进这禅房；如果没有，你就不该翻开这幅《百善图》；如果没有，我不会喝你的茶，听你说话。”
龙俪煜答复道：“字如其人，文如其表，这是个怀才不遇运气多舛的墨客啊。”
龙俪煜不慌不忙道：“何不唤作‘月娥’？”
画中人都是同一名容颜素净娇媚多情的少女，只是每一幅的场景与神态各不不异。画中少女栩栩如生，一颦一笑神韵尽显，流暴露作画之人炉火纯青的书画成就。
两人的话语听起来意义截然相反，实在是在一唱一搭步步逼近。
丹青上不见月娥的身影，一只白猫蹲坐在熊熊燃烧的月娥庙大雄宝殿里，一个个白骨骷髅在它脚下堆积如山。身穿月红色长袍的孙渊杰衣衿敞开暴露胸膛，身边群魔乱舞鬼气满盈，手握一柄滴血匕首也不知是要刺向满殿的恶鬼还是本身的心口。
游龙道：“当然不是你，你没这本领。”
沐恩和尚点头，面色悲苦道：“倘若早三十年碰到你们，或许会是另一番成果。现现在，宿命已定恶果早结。你们不该来月娥庙，不能怪我……”
龙俪煜清澈的目光望向沐恩和尚，缓缓道：“弘昌大师神智变态，是何人所为？”
沐恩和尚的手颤了颤，杯盏里的茶水溅落到僧袍上。他恍若未觉，自嘲道：“我另有知己么？”
在这首禅诗的两边，又各是一幅同一少女的画像，如此完整不调和的画面高耸地呈现在一座寺庙方丈的禅房里。
“话虽如许说，但我却对这个和尚越来越感兴趣了。”
她怀里抱着的白猫仿佛也在看着这幅字，老半晌没有叫喊。
沐恩和尚蓦地色变，喉咙里收回气愤的低吼道：“她没有死，她只是换了一种活法！”
“你养的猫叫奴心？”龙俪煜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