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找此岸花。”柴华山收回了视野,举步沿河而行道:“走,应当不会太远。”
柴华山的眸中一派明朗安闲,轻声婉拒道:“除了太上,任你是通天彻地的盖世豪杰,还是庸庸碌碌的贩夫走狗,谁都逃不过工夫的消磨。凤凰双翼能够突破虚空,却毕竟没法逆转逝去的光阴。”
陆叶顿时觉悟到了这花名的来源,生于大河此岸,开在千尺峰顶,本就不是人间能够采摘。
陆叶凝目望去,大河的对岸约莫千尺高的峭壁绝顶,五朵红色的小花排成伞形,纤细的花瓣如倒披针形向后蜷曲,根茎深深扎在岩缝里正顶风怒放。
陆叶喃喃轻诵,再按捺不住彭湃的心潮,握住商嘉禾暖和的手紧咬牙关不让本身痛哭失声。
为了这么一朵朵小小的红色此岸花,游龙存亡未知,柴华山九死平生……
陆叶错愕道:“你这话是甚么意义?”
大河里,柴华山一边奋力向身后的陆叶、商嘉禾挥手,一边纵声歌道:“迷恋尘凡谁肯休,荡去漂来不自在。浮肇事,苦海舟,无边无岸难泊系,常在鱼龙险处游。肯回顾,是岸头,莫待风波坏了舟,摘尽红花一树空。空即色,色即空,看破真空在色中,法相长存不落空。号圆通,称大雄,九祖超升上九重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你晓得这世上最可骇的力量,既不是浑沌虚无,也不是九天的仙魔神佛,而是我们面前这条滚滚流逝的光阴大河。”
柴华山面带浅笑,将陆叶推给鹄立一旁沉默不言的商嘉禾道:“嘉禾公主,奉求了。”
如此逆天行事,岂能不支出庞大的代价!
陆叶心头一阵翻滚,出现难以言状的滋味。
近岸,陆叶发觉到无处不在的幽渊浑沌之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大幅减弱,四周的空间遭到激烈的压抑底子没法飞翔。
陆叶可不信,他又想起了费维说的关于柴华山的结局。
拜别来得如此俄然仓促,陆叶有几分惶然道:“大哥!”
陆叶悬着的心尚将来得及放下,柴华山却又要不吝耗尽寿元横趟流金大河去采此岸花。
柴华山一声长笑,再向陆叶和商嘉禾抱拳一礼道:“兄弟,嘉禾公主,有缘再见!”
“这是……流金大河?”卞耀武惊奇不定地看着河面,忍不住问柴华山道:“你到十二层幽渊的绝顶来做甚么?”
柴华山浅笑道:“兄弟,对不住,大哥只能陪你走到这儿。再往前的路,我要一小我走。我们熟谙的日子不长,但意气相投友情过命,也算得肝胆相照。没想到,我柴华山最后一程,还能有你陪着,老天爷待我不薄。”
一条金红色的大河犹若霞烧沿着大泽的边沿迤逦流淌,河的那岸是一座千尺峭壁,像城墙般巍峨耸峙矗立入云。
柴华山像是明白陆叶的心机,他回顾一笑道:“不必担忧,我自有主张。”
说走就走,不拖泥带水,不带任何眷恋。
陆叶听柴华山语气安静地交代后事,不由得血脉贲张心境荡漾,用力儿想从商嘉禾的手中摆脱,却被后者紧紧按住,问道:“我看上你的那座重岳小福地,能不能送给我?”
这一日半夜时分,一行人终究来到了大泽绝顶。
他乃至有种飞过流金大河,跃上峭壁将统统的此岸花十足拔去的打动!
他用力搂紧陆叶的肩头,缓缓道:“大哥晓得你的美意,也不舍得我们兄弟就此死别。但是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,我们每一次的相遇,都必定是离别的开端。我与我的老婆相伴千年,可终究我还是争不过光阴。记取前天上午大哥对你说的那句话,人生苦短,光阴终有尽时,要珍惜。”
他高歌涉川,趟过光阴的大河,终究来到了河对岸。然后一步步稳稳地渐渐地爬上峭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