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青年没有答复,只是道:“头发也梳一下,披头披发的实在不成体统。坐下,我替你梳。”说着坐在青石上,江升平顺势坐在他脚边。
时价凌晨,恰是山间云雾最浓的时候,一玄衣青年从山下行来,拾级而上。
忽——
那青年笑道:“那如何能够,莫非我要去一年光阴?”
并没有人回应。
那青年只感觉身子发虚,蹲下身来,一手扶住青石,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出去,碰在少年的鼻端。
就见洞口的山石上,一个白衣少年单腿盘坐,一手支在膝上托着下颚,看边幅恰是方才到底的少年形象,只是现在他满面的笑容,如春日之阳,暖意融融,能化冰雪。
江升平欣喜道:“是么?那恭喜六师姐了。”
那青年道:“甚么?”
再次没有获得回应后,那青年感觉四周的温度也降了下来,四周温和的光芒不再暖和,反而显得阴沉。他几步上前,按住了对方的肩膀,道:“师弟?”
在青灰的崖壁上,半腰上一孔山洞垂垂清楚。
江升平承诺了,将衣服穿上,这件衣服也是素色,却非纯白,反而微微泛蓝,近乎月白。他一面穿好,一面笑道:“奇特,师兄为甚么随身带换洗的衣服?您要去那儿?”
江升平笑道:“思过崖滴水不存,我想一身衣服穿久了,只是除尘还不敷,也当用水洗濯一下。因而我便放了一个水龙术……您晓得思过崖里有异力,神通不好节制,就如许了。”
那青年肝火稍息,道:“胡说八道。思过崖在天心派最深处,有钧天大幕保护,哪有邪祟?咦——你这衣服如何了?”
下了山崖,那青年转头望去,思过崖已经隐没在层层雾霭当中,再也看不见了,方才所见,仿佛都是迷幻。
再往前走,树林垂垂稀少,山道绝顶呈现了两株大柏树,每一株都有三人合抱粗细。两树生的本来就近,更枝干虬结,缠绕在一起,如同一堵树墙,将门路挡得严严实实。
升平笑道:“我那四柱炼心阵炼的是本心,一旦心中有他念,就会瞥见内心深处最惊骇的场景。我刚才看师兄仿佛有一刹时陷下去了。我很猎奇,刚才您在阵中瞥见甚么了?”
那青年本来伸展的眉头皱了起来,再次叫道:“升平?”
那青年捡起被本身砍落的红烛,公然见上面都是密刻的符箓,被斩断以后还是光彩模糊,如水银颠簸,没好气的道:“四柱炼心阵,你倒是玩得挺高兴。思过崖上还不温馨,师父这番苦心,看来是白搭了。”
一见那人,那青年面上浮出一丝忧色,叫道:“升平。”
一丝担忧爬上了青年的眉梢,他早已不畏寒暑,在思过崖中不时残虐的罡风也伤他不得,他只是担忧在崖上思过的那人。
玄衣青年跨过山壁,进了山洞,只感觉周身一暖,如沐三月东风。
江升平道:“我晓得。以是我恭喜师姐过了这一关。师姐资质出众,道心果断,本就是修行的天赋,只是心中一向有执,才拖累了修为。本日她能勘破情关,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,大道也是可期。可惜在思过崖上不得下山,不然这一杯喜酒我是要吃的,不为她双修之喜,为她修道有成。”
秀拔的峰峦之间,一道青石台阶蜿蜒而上,斜入云霭深处。
那青年道:“你若怕了,出去就乖一点,听师父的话,别再来个二进宫。”拍了拍他,道,“我走了。思过崖上不准通报东西,我也不给你留甚么了。幸亏见你修为又有精进,我也喜好。大道艰巨,不成有一日荒废。勉之。”
思过崖中温度极低,近乎冰冷。固然内里暖日融融,这里还是是滴水成冰,呼出一口热气,立即便挂上了白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