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就这般小声嘟囔着,往我床边走,看景象是要像平常那般窝到床脚上来睡觉。

我咬了咬牙,答他道:“不悔。”

他没再说话,只顺手从床内扯了被子过来,兜头将两人齐齐罩住了。一床大被遮住了天与地,隔住了内里的寒冬凛冽,只剩下春意盎然,我晕头晕脑,正不知身处何地之时,却忽感到黄袍怪身材似是一顿,猛地定住了。

黄袍怪瞧着我不语,好一会儿,才叹出一口气来,翻身仰倒在一旁,缓缓说道:“你既不悔,那依你便是。待明日天一亮,我便送你回宝象国,从今今后,你我二人再无干系。”

黄袍怪倒是不动,直等我急了,伸手去推他,他这才轻声而笑,道:“红袖又不是个傻子。”

他弯唇一笑,轻声应道:“好啊。”

“嗯?”我颤声应他,不敢睁眼。

黄袍怪问我:“何事?”

“大王?”红袖惊问,似是傻了半晌,这才连滚带爬地往外跑,“奴家这就滚,这就滚!”

黄袍怪默得很久,这才轻声问道:“你不悔?”

我惊得一僵,床前的红袖却似是吓得窜了老高,失声喊道:“哎呀娘啊!谁在那边?”

他忽抬手,握住了我的手,低问:“怕了?”

倒是没如何,就是他如许一张丑脸,我实在是亲不下去……我瞅着他,欲哭无泪,吭哧了半天,才小声说道:“青面獠牙,无处下嘴……”

我咬了牙,扑畴昔撕扯他的衣裳。虽是寒冬,他身上穿得并不厚,可不知为何,我扯了半天却不得方法,只露了他半个胸膛出来。便是如此,我也已是羞得难以便宜,指尖抖个不断,再没了力量扯下去。

“好一个不怨不恨!”黄袍怪嘲笑,又道:“我知你敬苏合痴情,怜海棠孤苦,可苏合挟恩迫我在前,海棠倚弱害你在后。此人宿世滑头多计,后代暴虐凶险,你就将我让与如许一小我,便就真的心甘甘心吗?”

紧接着,听得红袖的声音从外响起,“公主?公主?”

是啊,他自去领他的奖惩,七七四十九道天雷,道道轰顶,魂飞魄散。

未想到黄袍怪竟是已瞧出海棠真性,更不知一贯沉默寡言的他会有这般好辩才,能将我心中的不甘一一点破。我不觉苦笑,反问他道:“心不甘情不肯,却又能如何?叫你失期苏合,去受那天雷之罚吗?海棠虽与我毫无干系,可你呢?也毫无干系?”

“走还是要走的!”我脸颊明显滚烫,却仍硬撑着直视他,发狠道:“不过要先睡了你,再走!”

他很有些无法地看我,低声问道:“又如何了?”

黄袍怪闻谈笑笑,道:“那你闭一下眼。”

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安闲,忙就移开了视野,过得半晌,才与他说道:“你我相处一场,也算是共过磨难,我既要走了,也有几句话想交代你,你若不嫌我聒噪,便就听一听。”

我身材快速僵住,脑筋里冒出的第一个动机竟是如许软的唇,想来不是青面獠牙,无需担忧扎了嘴,或是被他咬着了。紧接着,这才觉出羞来,再不敢转动半分,只心跳又急又快,“咚咚”之声,如同擂鼓。

我一时噎住,不知如何作答,强自笑了一笑,才道:“这是那里话,她本就与你有约在先,我这厥后之人理应退出,怎能算是我让人家。”

“你要如何不义?”黄袍怪又问我,声线微紧,“不走了么?”

“公主?”红袖又轻唤了两声,见不得我回声,便又自言自语道:“看来是睡熟了,倒也真是心大,也不等我返来讲说宴上的景象。”

就听得内里一阵叮了咣当,也不知红袖都撞到了甚么,紧接着又听着门响,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,直至消逝。屋里终静下来。黄袍怪翻开了被子,低头看我,道:“没事,她走远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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