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一个宫女仓促走来,垂着头低声道:“娘娘……小殿下薨了。”

王瑞看了眼她的双鬟髻,提点道:“明儿可别梳这个头发了……就梳缬子髻吧,瞧着慎重。”

有个内监进了常福的屋子,不但把常福拎了出来,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出来了,和火伴们笑道:“瞧瞧咱家搜到了甚么。走,归去处娘娘讨赏去。”

十皇子一向吃奶水, 还吃不惯泥状的东西, 即便喂到嘴里也会往外吐, 接连喂了几顿, 才垂垂吃风俗了。

秋兰也急了,拿出了大宫女的气场,伸脱手指导了点几个跪着的太医,道:“殿下若活不成了,你们一个个的都得陪葬。”

太医们都晓得十皇子快不可了,相互推搡着,谁也不敢跟皇后说。

老太医闭了闭眼,毕竟甚么也没说。

***

听他这么说,阿鱼就没甚么后顾之忧了。睡梦入耳见雨滴敲打在砖瓦上,都感觉非常动听动听。

王瑞摆摆手:“不会不会。”他一副很有经历的模样,“雨下大点反而好,到时候你穿件蓑衣,撑把油纸伞,谁瞧得清你是谁。”

说着,递给阿鱼一个布包裹,“这里头是乔姑姑的衣裳和腰牌,她是卖力采买的女官,你就顶着她的身份出去。到时候我把你送到定远侯府,你再把腰牌还给我。”

展眼四月。这个时节多是濛濛细雨,明天也不知如何回事,雨越下越大,银河倒泻普通倾洒在红墙黄瓦上。

阿鱼内心冲动,却也有些忧心:“王公公,您瞧这雨下的,到明天都停不了,不会误了事吧?”

胡秀衣跑到阿鱼身边,低声问了句:“阿鱼姐姐,大半夜的如何折腾了这一出?”

阿鱼!

胡秀衣立马抱紧了阿鱼,替她挡住那些棍棒。

但很快她就更加惊骇了——到底出了甚么事,能连累全部司膳房啊?

十皇子却底子吞不下药, 便是强行灌下去也会吐出来。

现在的凤阳宫乱成了一团。

皇后先前还是贵妃的时候,就明里暗里地弄死了很多皇子,想来过了今晚,这个真正排行第十的皇子也要没命了。

皇后只感觉脑筋嗡的一响,明智已垂垂散了,厉声道:“去,把司膳房的人都拖出来,往死里打!”

那孩子就是秦昭仪偷偷生下的皇子。阿鱼心底一凉,估摸着他们口中的“娘娘”就是皇后。

大师都是大夫,天然晓得十皇子的病症由来已久,和司膳房扯不上干系。章太医这么说,清楚是想让司膳房的人当替罪羊,免得皇后让他给十皇子陪葬。

***

太医也不敢把话说满,只道:“只要殿下肯吃——药性虽差一些,但也能减缓症状。”

阿鱼摇点头:“不晓得。”再想想秦昭仪阿谁孩子,阿鱼垂下眼眸,眼底一片黯然。

每日剩下来的南瓜泥也没扔,而是和着牛乳、糯米粉揉成圆圆扁扁的面团,放在油锅里小火慢煎,一边煎,一边往面团两面撒白芝麻。很快薄薄扁扁的面团就能鼓起来,色彩也变成金黄。这时候吃一枚,那鲜甜的奶香就立时溢满了唇齿,糯米和南瓜糅在了一起,便是软糯糯的清甜。

阿鱼每天都要吃两个,一个趁热吃,一个放凉了当夜宵吃。

几位太医都颤抖了一下。这时有个年纪悄悄的太医俄然道:“娘娘,实在殿下突焦炙症都是司膳房的错,和臣等并不相干。”

再然后他就梦见徐皇后命令,司膳房统统人十足乱棍打死。

谢怀璟赶紧披衣下床。守夜的宫女正眯着眼打打盹,闻声动静才展开眼,见谢怀璟起了,便走上前,筹算奉侍太子换衣。谢怀璟一把推开宫女,本技艺忙脚乱地套上外裳,走出屋门叮咛道:“快,备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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