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燕仪不慌不忙地拿起菜刀,拿刀背敲了几下黄鱼脑袋,顺手把鱼鳃和内脏去了,拿净水将鱼身洗洁净,再在鱼身两侧切了几个标致的花刀。
她年纪小,又生得眉清目秀,掖庭里年长的嬷嬷们便常常吵架她,以此取乐。幸而厥后司膳房缺人手,让阿鱼去补了缺,阿鱼便搬出了掖庭,住进司膳房。
***
阿鱼就更惨了。她祖父原是江宁织造,阿鱼本也是斑斓堆里长大的闺秀,但她十岁那年,吏部给祖父评了一个“贪”,随后举家开罪,阿鱼作为罪臣以后,也只好脱下锦衣华服,穿上粗布麻衣,住进掖庭,当一个洒扫宫婢。
来唤她起床的宫女名唤钱永惠,是一名司膳女官。各宫传膳,大多都是她掌勺,阿鱼和燕仪就卖力给她打动手。
现在的日子虽不能和幼年锦衣玉食的光阴比拟,但和先前动辄挨打挨骂的日子比起来,已经好过太多。
阿鱼单手撑着脸颊,问他:“若我输了呢?”
太子府早在年前完工,一应奴婢家具都是齐的,现在新年伊始,春和日暖,搬畴昔倒也非常适合。
钱永惠走到一旁的藤椅坐下,靠着椅背慢悠悠地说:“今儿换你们俩来煮,毕竟也不算甚么大菜,恰好给你们练练手。”
燕仪道:“过几天另有新奇的小黄鱼,到时候你再来吃啊。”
用心给她添堵呢!
几天后,朝中几位肱股之臣联名奏请,说“帝嗣淡薄,陛下应广纳嫔妃,连绵子嗣”。
阿鱼谈到“吃”另有挺故意得的。
皇后又是气恼又是仇恨,便端起中宫的架子, 命太子每日赴凤阳宫晨昏定省。
说是“回屋”,实在就是去司膳房南面一间低矮的屋子,屋子里陈列简朴,只要一张木板搭的大通铺,边上摞着两个放杂物的桐木箱子。
待统统清算安妥,已是半个时候以后。两人也终究回屋歇着了。
孟春季气,午后已有了暖意。熏熏然的杨柳风从窗棂递了出去,满室的轻纱帷帐随风悄悄飞舞。
梦境戛但是止。谢怀璟垂垂醒转,另有些魂不守舍。
***
阿鱼道:“你嘴上也没个遮拦,这类话也能胡说?”
皇后终究认识到,现在的太子已不是当年阿谁任她凌辱的丧母皇子了。
开年以后, 气候回暖。枯树败枝都冒出了翠绿的尖尖, 万物葳蕤。太后身上垂垂有些不好,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,只是更加地湎于道法了。迩来都在用心研习炼丹之术,十皇子就交由亲信的方嬷嬷看管。
他又梦见了阿鱼。
“再说了,”燕仪望了望四周,见没人才持续道,“宫里只要皇后娘娘一人得宠,若当真选上了,跟守活寡有甚么辨别?她那性子,又那里是能容人的?还不如等出宫了,嫁个简简朴单的人家,和和美美地当伉俪。”
小厨房只要一个锅。两人给鱼身挂上糊,等油温十成热的时候才把鱼放下锅,鱼肉一下子就定了型。因着先前燕仪切的花刀非常均匀,以是现在鱼身上的花形很标致,就像炸开来的花。等鱼肉都变成金黄金黄的,就捞出来搁在盘子里。锅洗一下,切了蕃柿出来,熬了糖汁,添水勾芡,淋到炸好的鱼身上。
阿鱼正睡得半梦半醒,恍忽感觉有人在摇本身的肩膀:“阿鱼,阿鱼你醒醒,贵妃娘娘想喝乌梅汤。”
她便把主张打到了太子身上。
燕仪笑道:“怕甚么,这儿又没有旁人。我也就当着你的面说说,若换了旁人,我可一个字都不敢提,如此后宫姓徐我还是晓得的。”
这两个小女人,运气都不太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