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尚早，还不到备膳的时候，阿鱼和燕仪就先坐下来进了半碗粥。因煮粥时加了冰糖，又是小火慢熬的，以是入口便是糯糯甜甜的。
两人各怀心机地过了一天，到了早晨，阿鱼就跟没事人一样，筹办洗洗睡了。燕仪挣扎了又挣扎，谨慎翼翼地说：“阿鱼，我想……”
听那人的口风，仿佛平常宫女偷送出宫要轻易些。
谢怀璟拿出一个靛蓝色的荷包，道：“这是你们杨司膳的荷包，银子都在里头。”
万氏笑道：“想着进宫也许能碰上你，特地多拿了些银子。你临时用着, 不必俭省, 等姨母下回进宫, 还给你带银子。”
她耐烦挑了两条肥瘦相间的带皮猪肉，先将猪肉焯了水，再捞出来切成方刚正正的小块，谨慎翼翼地倒扣在沙锅内，凭感受放了糖盐酱油，最后倒了一壶花雕酒，大火烧开以后盖上锅盖，改用文火，让它慢吞吞地炖煮着。
“……收了。厥后我再三请她留着，她推委不过才收下的。”燕仪道，“总之，今后我便能够跟着她习字了。宫女二十岁出宫，我还能跟着宋女史学六年。出了宫，嫁个明净的好人家，下半辈子再也不干服侍人的活儿了。”
见杨红珍朝本身看了过来，燕仪便搁下碗勺，正色道：“宋女史一向在教我读书，我已学了好久……我、我还常常帮宋女史清算文书呢。”
燕仪道：“之前不是同你说过，我想求宋女史教我读书认字嘛，我筹算明天就去问问宋女史的意义，总不能白手去啊。”
她也不筹算瞒着阿鱼：“你且耐烦等一段光阴，姨母也许有体例让你提早出宫。”
阿鱼才唤了一声“姨母”, 万氏就拿出两个荷包递给阿鱼。
燕仪抿了抿唇，终究脱口而出：“我想当女史。”
万氏天然不想同阿鱼说这些内宅琐事，便强颜笑道：“总之你记取，嫁到位高权重的人家一定是甚么功德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杨红珍来了，见二人吃得苦涩，又给她们盛了一碟子脆生生的酸萝卜。
燕仪和阿鱼相互拆着发髻。燕仪道：“我早上寻了个空，去了宋女史那儿，把那块群蝶戏牡丹的帕子递给她，问她能不能教我认几个字。你猜她说甚么？”
阿鱼正埋头啃着萝卜条，闻言便不明以是地抬起脑袋：“姑姑如何想到我了？”
谢怀璟无法道：“不早了，你归去歇着吧。”
燕仪边哭边说：“你晓得当女史能有多少月例银子吗？你为甚么要让给我啊……”
杨红珍笑道：“我是看你心机淳善，又肯做事，从不偷懒，还识字——当女史也用不着一身好厨艺，读过书、熟谙字才是最要紧的。”
阿鱼“嗯”了两声，躺倒在床榻上。
荷包沉甸甸的, 阿鱼拆开看了一眼——一袋银锭, 一袋碎银子, 都装得满满铛铛。
阿鱼话在嘴边绕了个圈，毕竟没美意义问出口。
若果然爱重她，就不会把庶子生在嫡子前头——傅延之到现在还没有被请封为世子，就是因为上头有个庶宗子挡着。那庶子自幼跟在定远侯身边，不像傅延之，打小就去了江宁，现在返来了也和定远侯不太靠近。只怕定远侯内心也有一把尺，在衡量这一嫡一长两个儿子。
万氏定了定神，道：“我明日再去找找门路，你呀，还是越早出宫越好。”
“呀，这牛肉片真嫩，稍稍烫一下就能捞起来了。咦，这个虾球炸两遍，表皮更酥脆了呢。嗯，卤猪蹄还是用猪前蹄比较好，肉多骨少。”
吃饱喝足以后，大师都回了各自的屋子。
万氏当真思忖起来——过了年，阿鱼就十三岁了。离宫以后，就先在定远侯府住一年，她帮着筹办嫁奁，等及笄了，就回江宁万府，从那边出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