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走出甘露殿，梁济本来带着天真笑容的脸猛地沉了下来，眼里仿佛暴雨压境前的天空，黑云密布，内里储藏着千钧雷霆，随时就能炸响。
这是梁济第一次这么细心地打量的一念，这般好皮相，难怪勾得哥哥神魂倒置，梁济在内心狠狠地腹诽了一番，这才收敛神采，往正殿走去。
梁济低着头，在梁澄看不见的角度舒了一口气，他捏住腰间的玉环，故作逞强道：“才没有！我就是睡不着罢了，才没哭呢。”
梁澄见他这幅状似难为情的模样，不由会心一笑，捏着梁济尤带婴儿肥的脸颊，嘲弄道：“但是舍不得母后，昨晚哭鼻子了吧？”
另一边，梁济赶在落匙前回到宫里，净面换衣后，例行到梁澄那儿问安，此时恰是哺食，梁济步入甘露殿的前庭时，恰好见到一念从侧殿拜别。
“你这眼睛如何了？”梁澄伸手正要抚上胞弟的眼角，却被梁济躲开，对方眸子子摆布转动，飘离不定，就是不看梁澄，嗫喏道：“没甚么……”
“别哭……”就在梁澄心神欲裂之时，一只手俄然抚上他脸上的泪痕，他欣喜地展开双眼，见一念神智犹在，喜道：“师兄，你没事！”
入殿的时候，宫女将他引到偏殿，恰是方才一念拜别的处所，梁济眼里郁气更浓，却不敢透暴露来，他从速低下头，对着梁澄施礼道：“皇兄圣安，济儿返来了。”
翌日，固然身材不适，梁澄还是强撑着上朝，他唇角的伤口是掩不住了，所幸朝臣始终低着头，又离得远，便无人发觉，至于身边的近侍，一早便被敲打过，毫不会起不该有的猎奇心。
一念也晓得轻重缓急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明显胸腔无缺，他却感到一阵锋利的疼痛，不再多言，一念盘腿跏趺，结起指模，梁澄一错不错地紧盯着一念，恐怕出了甚么不对。
这一等就是半个时候，就在梁澄心急似焚之时，一念俄然喷出一口血来，梁澄一骇，伸手扶住一念倒下的身材，只见那血竟然黑红黑红的，不详之至。
梁澄本来本来丰润嫩红的嘴唇上结着血痂，啃咬的齿痕清楚可见，不提身上那些仿佛施.虐的陈迹，更是惨不忍睹，一念想碰又不敢碰，右手悬在梁澄嘴边，颤声道：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是我粗心了，”一念眸色一沉，哑声道：“九转摩罗的境地被我压抑太久，此后果为你的寒毒，暂缓我体内的内力，我便有所松弛，看来血舍利一事不能再拖了。”
梁济皱眉不悦道：“是哪个医侍，这般不知轻重，哥哥你直接叫他轻点不就行了。”
一念闭着双眼，根根清楚的眼睫在脸上打下一道暗影，长眉伸展，唇角微勾，一派满足安然的模样，梁澄将他放在床榻上，刚要起家去那间罩衣，一念俄然展开眼睛，梁澄心头一窒，只见一念的双眼红芒一闪而逝，像是落入水面的星火，之前那诡异的赤色竟全然不见，只剩下夜色般的深沉和幽深。
这类惊心动魄的感受几如劫后重生，梁澄几近要落下泪来，他抱住一念，严峻问道：“师兄，你感觉如何？”
“力道大些才有结果，”梁澄笑笑，不肯再多讲，夹起一片薄笋，喂到梁济嘴边，“从速吃吧，虽说天热，也不要让饭菜凉了。”
声音沙哑破裂，竟是语不成调。
“真的没事吗？”梁澄尤有疑虑，他是真的怕一念再次落空节制。
邻近晚膳之时，一念才出来，本来要寻梁澄一道用膳，只是梁济本日返来，梁澄便让他先回含凉殿。
而一念则将本身关在含凉殿底下的密室里疗伤，那密室建在水下，向来只要天子晓得，梁澄也是即位后阅览了明元帝遗留的手札才得知的，奉告一念后，一念又在入口设了构造，摆了奇门八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