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需介怀。”一念开口,递了个台阶给梁澄,“国师一心为民,是天下之福。”
梁澄回身悄悄地点了点安喜平的脑袋,发笑道:“就会拌乖耍痴,这回就饶了你。”
梁澄内心却略有不适,之前上师还赠他法号,本日便唤他国师,实在是尊敬不足,靠近不敷,梁澄走进两步,道:“上师唤我澄心便可,国师二字,不免有些陌生。”
梁澄不敢游移打搅,当即伸出左手,内心却暗自思忖,固然他不管冬夏,四肢老是冰冷,偶然另有小腹坠坠的不适,但实在他很少抱病,太医署里备档的脉案也未曾有何题目,为何上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?
“上师请留步,”这时李度秋俄然开就道:“本将听闻上师五岁之时被无渡禅师收为弟子,冒昧问一句,上师拜师前,府上住何方?”
梁澄节制着不让本身失态,讪讪道:“上师曲解了,听到上师乃无渡大德于乱民中所救,澄心忽而想到易子而食之说,一时……一时……”
待看清了来人边幅,李度秋内心更是震惊,这素衣和尚,竟颇似他的……某位故交……
梁澄无法,“好好,跟着跟着。”
梁澄想到方才上师谈及本身出身,固然不太轻描淡写两句,梁澄还是不觉心中瑟瑟,他记得有一年沧州大旱,灾黎易子而食,一想到要不是被无渡禅师收为弟子,上师曾经岂不很能够被人吃掉?!
“哦?”他见上师竟然轻笑一声,“被谁吃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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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澄心上一喜,又靠近一步,然后便见一念手上所执,并非佛经,而是医书,不由奇道:“上……一念师兄,也懂岐黄之术?”
上师看起来清逸脱俗,不惹炊火,一双手倒是暖和而枯燥的……
梁澄刚跑出不远,便见安喜平允站在树下,他走到近前,仿佛是为了粉饰内心的局促,道:“都说了莫要再叫我殿下,如何又健忘改口了?”
说罢不等一念回话,便仓促拜别,乃至用上了轻功。
梁澄闻言,隔着一臂之远坐到一念身边,高傲氅中伸出右手,悬在半空,手腕便被一念握住,引至对方腿上。
梁澄本来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,听到安喜平说“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,万死尤不悔”,脑中竟闪现安喜平临死前的画面,内心顿时一突,乃至忘了之前的慌乱,皱眉正色道:“今后不准把死挂在嘴边,莫要看轻本身的身家性命。”
一念望着梁澄慌乱的背景,一双眼睛如同月下深潭,泛着幽幽的清辉,看不出喜悲,辨不明嗔怒,仿佛传闻中的沉寂弱水,鸿毛不浮,不成越也。
“见过李将军,九皇子。”一念面上神情淡远,不卑不亢道。
梁澄赞叹,“如此说来,一念师兄真是博学多识,所猎甚广。”
安喜平俄然止住眼泪,抬眼专注地凝睇着梁澄,道:“我安喜平,此生毫不背叛大人,永随无怨。”
“嘻嘻,多谢国师大人!大人您对奴婢真好,奴婢愿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,万死尤不悔。”
一念把了好久,梁澄从恍忽中回神,昂首却见上师眉头竟然微微皱起,正要出声扣问,对方却俄然松开他的右手,神情严峻道:“左手。”
白雪苍松,素梅萧风,一对出尘人物,脉脉相望,鼻息相闻,除却二人皆为男人外,端是一幕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。
还不等梁澄想个透辟,一念又道:“舌头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梁澄倏然一笑,回身持续往回走,“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