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念神采冰冷,是啊,他如何放得下?
只是,早在今早手刃刀途的那一刻,他就决定窜改主张。
因为他底子不在乎!
“昨夜你在屋顶上,看得可还对劲?”血衣人抬手就要搭上一念的肩头。
一念侧身,不远处停靠着一艘双层画舫,入庙门令阃是从那艘画舫里飞出的。
“你想要甚么?”一念淡淡道。
火途惨白如纸的脸上,终究浮起一丝赤色,连双眼也溢出水光,“我本名韩斟意,原是韩持章季子,滕王被押,韩家不肯凭借梁昭昌,被举族屠尽,唯有我逃了出来,颠簸流浪,又被血罗汉掳走,受尽折磨,直到设立三途宗,三年前三途宗与四皇子同谋,我扮作善见,不久前偶遇滕王残部单魁老将军,才晓得殿下之事,我承诺修宗主,助她坏了四皇子的打算,将来殿下即位,便会规复韩家门楣,只是我始终不得见到殿下,厥后才晓得殿下竟然不肯复位?!”
楼中大堂,便是一庞大的环形舞台,一丈以后,酒桌呈八卦漫衍,一东一西,虹梯摆列,八根雕柱,一一支撑四壁悬廊,廊道宽广,又有雅间,又有开座,三楼便是客房。
一念避开他的碰触,道:“你明显发明我们,却又不点破,放着我们听到漕粮之事,又用心让武功远低于我的鬼陀跟踪尾随,就是为了借他之口,奉告我四皇子与三途宗的暗害,我本来觉得你是不甘屈居血途刀涂之下,这才用心叫我听到,要借我之手给先除了刀途,只是要撤除刀途,却不必毁了四皇子的打算,毕竟这么做,四皇子大怒,本来承诺助三途宗入驻中原的和谈只怕会取消,于你也是没有任何好处,看来你是另有目标。”
红娘子眉间微挑,这还是阁主第一次给修宗主亲笔写信,只是作为忠心耿耿,又不失聪明眼界的部属,红娘子天然不会多嘴多舌。
想到要做的事,一念连写数封手札,皆用私语写就,叮咛红娘子加急送出。
见一念还是无波无澜,不为所动,火途又娇笑一声:“我知你见到鬼陀的步法,定会狐疑血罗汉未死,听到杀师仇敌另有门徒,更是不会放过,不过梁阁主必定是要绝望了,三途不过是曾被血罗汉掳去洒扫暖.床的侍童,身份寒微,不敷挂齿,若不是当年趁乱偷了几本血罗汉的武书,本日亦不会在关外作威作福,还妄图在中原武林,能有一席之地呢。”
火途一愣,大悲大喜之下,竟不知如何反应,半响才哑声道:“殿下此话当真?”
红娘子翻开信笺,一目十行,阅毕合上后,道:“除夕将至,宗主对您甚为驰念,但愿今岁除夕,您能归去。”然后恭谨问道:“阁主,如何回?”
不过这些一念天然不屑于奉告火途,他只是淡淡道:“我现在又窜改主张了,你是听修漱心的,还是听我的。”
“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,夺回皇位!”
行至汴水边,刚要过桥,耳边俄然传来破空之声,一念抬手,食指中指夹住来物,是一枚银色柳刀,一面雕“静水”,一面刻“流深”,恰是静水宗的入庙门令。
火途咬牙,指甲深深嵌入掌内心,这两日几次摸索,暗中察看,便是为了肯定对方为人如何,现在看来,行事任凭喜恶,霸道跋扈,却又能演得一手好戏,让人深坚佩服,佩服于他的小我
以李度秋那晚的表示,一念又怎会猜不出当年的纠葛,他那风华绝世的娘亲,同时令两位当世豪杰倾慕恋慕。
只是他一念平生最受不得遭人掣肘节制,小时候没法抵挡,只能韬光养晦,直到五年前,他终究离开修漱心的操控,如何会让修漱心再获得李度秋的助力?
这红娘子在江湖中名头不小,一手飞霞绫,好似天女散花,美好超脱,却能刹时绞碎一头白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