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冲明，你也起了。”
直到日暮，倦鸦归林，一念都没返来，临了哺食，“冲觉”向他禀报，温泉山庄的管事甘州来拜。
冲明起家，目送梁廓清癯颀长的身影消逝在帘帐以后，这才冷静收起桌上的碗筷。
梁澄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属，是以也没重视到甘州眼里深长的意味，他无认识地摩挲着经籍的一页书角，双眼也不知落在那边，过了半晌，问道：“他有说甚么时候返来？”
梁澄手里本来拿着经卷，却好久没能翻上一页，闻言搁动手里的经籍，半响方道：“有劳了，甘管事。”
冲明恭敬地立在一旁，梁澄悄悄地打量着对方，十五岁，恰是抽条的年纪，少年身上套着玄色的僧服，显得有些空荡荡，身量也不是很高，性子倒是不测的沉稳，并且识时务，有眼色。
梁澄点点头：“好，你先归去吧。”
“撤下吧，今晚不消守夜。”梁澄挥挥手，起家往禅室走去。
梁澄一时有些失神，就在这时，斜空里俄然飞出一道身影，梁澄一惊，身材先行反应，迎身禁止，右掌裹挟真气，直直击向那人胸口，成果对方身形诡异，如同一道水蛇，竟然生生拐了个弯，向着另一空地闪去，流云飞月也已经反应过来，飞身过来，统统不过瞬息之间，三人却已比武数招，那人较着不肯恋战，虚晃几招，便跳出殿外，流云飞月因而跟在对方身后，消逝在黑夜当中。
“我们从速去烧水吧，国师大人再过两刻就要起家了。”
“阁主之前未曾返来，阁里积了很多事件，眼下还在京郊的庄子里措置，彻夜恐怕赶不及回城，阁主叮咛小的给大人传话，晚膳不消候他。”
梁澄按下心底的奇特，道：“很好，撤下吧。”
冲明语气担忧道：“大人才吃了那么一点，不再用些吗？”
这是……梁澄靠近，一股淡淡的辛辣之味扑鼻而来，这是姜黄！
梁澄苗条的双眉微微凝起，抬头看向殿中的金身大佛，佛祖双目微阖，端庄宁静，神态慈悲而宁和，谛视着天下百姓。
梁澄怕流云二人抓不住刺客，正要出殿喊人，却见冲明自自侧殿的角门出去。
冲明欠身一躬，抬眼直视梁澄，答道：“回大人，冲明本来想着有日能当作上寺里的执事和尚便心对劲足了，不过，此后只愿平生跟随国师大人。”
“冲明，这么晚了你如何……”梁澄说到一半，俄然认识到不对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，他乃至看不清冲明的身形，对方就已经呈现在他身后，下一秒，脖颈一痛，认识便已飘远，昏沉当中，耳边传来一声轻叹。
梁澄的视野毫无讳饰，冲明却不露一丝无措，任由梁澄打量，半响，梁澄问道：“冲明，你之前可想过今后做甚么？”
“此乃小的分内之事，”甘州本来半弯着腰，此时却抬起眼来看向梁澄，如常道：“不知国师大人可有甚么话，好让小的捎给阁主？”
这姜黄本是一味草药，辛香燥烈，破血除风热，遇碱则红，梁澄本来不懂草药医理，会晓得姜黄，也是因为一念的原因，只因姜黄另有个服从，能通月经及扑损瘀血，有次他腹痛，胃口也不好，一念便让厨子在菜里加了姜黄，姜黄的辛辣既能提味，又能减缓经痛……
“大人，本来您在这儿！”
冲明垂目，“好。”
佛诞日前一日，大雄宝殿内的蒲团要全数换过，佛像也要再擦一遍，此时半夜已过，梁澄悄声潜入大雄宝殿殿内，流云飞月双双跟在他身后，轻声道：“禀报大人，统统如常。”
面前的“冲觉”没有一丝马脚，冲明缓缓地弯起眼角，点头道：“嗯。”
明日便是佛诞日，此前流云飞月一向未曾发明行迹鬼疑之人，大雄宝殿的佛像蒲团以及永宁塔上的金宝瓶亦没有甚么不当，现在若要行动，彻夜便是最后的机会，梁澄本来也决定要亲身前去探查，是以一念不在，也省去他找借口脱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