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遨面色一变。
“能。你看这风向,吹的是西风,大王方才命令张帆,能快上一倍。”
“去做甚?”
“豫州?”
汪明道:“不说他们了,还是说你。如何?你想去雒阳?”
只见天涯交界之处凸着一个点,细心辩白,恰是城墙的模样。
“去雒阳?”汪明嗤道,“我等戋戋两万人,哪能占住雒阳?”
黄遨不愧是做过水军都督的, 这伙人固然仍脱不开乌合之众的风俗,但开起船来,却很有章法。夜里目视困难,水情不明,一个不谨慎就会生出碰撞或后进之事,就算是最练习有素的水军,要把持五十余艘大船夜航也是要非常谨慎。而看这些人行船,却全然不必朝廷的水军差。因得要夜袭,船只之间并不以鼓声为号,只凭各船上的令旗相通,在河上摆开阵形,顺次排作长龙,毫无乱象。
“明光道?”石越道,“不就是那装神弄鬼的……”
石越也暴露些迷惑之色,半晌,道:“许是邺城都督带走了大部官兵船只,故而……”
“不去雒阳?”石越讶然,“那去那边?”
“大王但是里手。先前在大陆泽上,我等专挑夜里练了很多回,早惯熟了。”
黄遨不似普通草泽匪类, 只知一窝蜂涌上去打乱仗。此番出来的一万人,如朝廷水军普通, 分前锋,中军和后军。前锋传闻由四王所率, 十船两千余人,皆是精锐。他们起首突入城中,将紧邻渡口的南门节制, 并清除城内残存官兵。黄遨所部中军约六千人紧随厥后, 却并非参与打杀,而是往各处堆栈洗劫。黄遨严令世人不得各行其是,堆栈中的物什, 粮草最为优先,衣物其次,财帛最次,并设监督官,如有违背者, 可当场处决。至于剩下的人,便是后军,除留守在船上望风以外, 还要往四周汇集可用船只, 不管大小都抢过来。
世人忙应下,随即散开,各去通报。
汪明笑起来,无法叹口气:“二王三王也是这般想,先前还与大王争论了起来。”
不过这买卖必定要落空。
我看着,心底不由想,这黄遨确是个能人,怪不得前任邺城都督高奎会死在他的手上。嘉奖半晌,又感觉此人须得快点撤除,不然万一与公子在水上对阵,必是个□□烦。
“掌事觉得如何?”他问。
卢信有些神采不定,道:“恐怕是因桓皙带走了很多人马,崔容人手不敷,封闭城门以防万一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石越应道,似非常绝望。
此去邺城还远,船上的人遵循叮咛,轮番安息。我靠在船舷上,一边眯着眼一边想事,忽而听到中间的石越与汪明聊起天来。
“去兖州?”石越却仿佛非常不解,“我等都打到了邺城,为何不再打去雒阳?”
一人道:“大王,我等乃为夺邺城而来,这……”
“这岸上怎这般冷僻?”汪明忽而看着远处的岸上,低声道,“这般时候,当时热烈了才是。”
“皇宫?”汪明笑了笑,“就算打下了邺城,我们也不会去雒阳。”
“本来是如许?”石越有些骇怪,“可我方才看他们与大王颇和谐。”
世人皆惊。
“夜里张帆?啧啧,大王真是大胆。”
这五十余艘船固然都是大船, 但满打满算也只能带上一万人。商讨之下,黄遨决定兵分两路。他和四王带兵偷袭邺城,二王和三王则留在冀州策应。
我听着,一怔,不由竖起耳朵。
世人闻言,皆是一惊。
这时,不必传令兵再禀报,船上的人也已经能看到了邺城前的热烈。很多人正抬着梁木撞击城门,但那城门非常健壮,不为所动。而就在此时,俄然,城门前的人一阵混乱。定睛看去,倒是城头上射下了密密麻麻的箭矢,如飞蝗普通,直扑人群。一时候,惨叫声不断于耳,景象竟是急转直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