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他挨在一起, 我感觉心神安静了很多, 但过了好久,我仍没法入眠。
我坐公子的榻上, 将玉珠从脖子上解下来, 呆呆地看了好久。昨夜的事, 在脑海中反几次复过场,始终挥之不去。
――太子妃将你拜托之时,将这玉珠也给了云先生,觉得信物……
这大队人马当中,独一可与天子比风头的,便是黄遨。
午后,号角之声传遍邺城,北军的虎帐已经束装齐备。
简短地写下几句以后,我将信纸折好,藏到砚台上面。
这步队当中,骑卒和步兵各占一半。而天子自有天子的场面,后军的各色仪辎重很多行进得并不快,算下来,最快也须得8、九日才可到雒阳。
实在,我不想如许草率地告别。我很但愿像畴前一样,在他面前撒撒娇,引他说些温存的话语,心对劲足地拜别。但我终归是要对他扯谎,当着面,我怕我脸皮厚不起来。
二人皆身着官服,看上去文质彬彬。所分歧的是,公子看上去不太欢畅,也不似畴前那般在人前呈现时,老是目不斜视。他的眼睛一向朝路边打量,有那么一瞬,他的视野扫向这边,我忙低下头去。
他由后军押着,如我先前所想,坐在一辆高大健壮的囚车里,二马拉着。他身上虽戴着桎梏,却一点也不狼狈,连头发也稳定,面上的虬须显得精力抖擞。他坐在囚车里,腰板挺得直直,如果去掉刑具再换一辆马车,会让人感觉此人不是贵爵也是重臣。
我站在路边,跟着看热烈的军民向御驾施礼,眼睛却盯着前面。未几,只见公子和沈冲骑马跟着。
离河岸不远处,另有一片空旷之地,上面用刚斫下的树木枝干搭着很多架子,晾着好些刚洗好的衣裳。
卖力看管黄遨的官兵,行事可谓周到,囚车边上总有十人摆布扼守,就算是夜里,为了制止不测,也须得交代暗号方可换岗。
如公子所言,天子的确甚是迫不及待。
我也想过,干脆像公子昨夜说的,就这般乔装改扮,跟着他一起回雒阳。但我和他实在都明白,如许风险甚大,如果被长公主或者别的甚么故意人窥觑一丝半点马脚,我前面藏踪匿迹便要功亏一篑。
公子颇是知心,在房中给我留了洗漱的热水。我昨夜来时穿的是一身夜行的玄衣,白日里看着颇是奇特,他还给我找了一身平常的布衣,放在了坐榻上。
邺城现在虽驻扎着很多军士,邺城都督府乃在中间之处,四周的街道皆保卫甚严,连行人也没多少。但也恰是如此。不会有人感觉须在此处谨防盗贼,故而除了各门保卫以外,街面上巡查的军士并不比别处多多少。
在信中,我奉告公子,我单独回海盐去了,让他不必担忧,也不必派人去寻我。待获得了海盐,我天然会让柏枯荣我捎信。
我摸到边上,忍着往河里偷觑的动机,拿起一套看上去称身的衣裳,回身溜走。
黄遨恍若未觉,面上神采安静,不知在想着甚么,对周遭的统统似无所觉。
这些日子我对都督府里外都摸得熟透,那里可白日潜走心知肚明。我凑到一处埋没的墙边,仔谛听着内里的动静,待得一队巡查军士拜别后,我随即翻上墙头。待得双脚落地,我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尘,朝城外而去。
不过数日以后,约莫感觉雒阳近了,不会有甚么不测,不管将官军士,都有了惫怠之态。
何况,我救黄遨免不得要做很多偷鸡摸狗之事,留在公子身边只会束手束脚。
夜里, 公子仍如上回普通,隔着薄被, 搂着我入眠。
我望了望乌黑如墨的天空,晓得机遇来了。 166浏览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