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却不觉得然,道:“我乃秦王外甥,见一见何妨?我一个将入朝的议郎,莫非还要去投秦王帐下?”
“怀音这般可儿,却不似你,想来是随了王后。”她对豫章霸道。
秦王固然算是公子的母舅,但毕竟七年未曾见面,而大长公主这边看上去也并没有要带着百口去跟秦王套近乎的意义,公子本身去报上姓名乃是不当。高门贵胄总要讲些面子,这般场合,公子见秦王,最好找个引见之人。
他自恋起来的时候,万不成辩驳。
我愣了愣,只见世人的目光都跟着他落在了我身上。
沈冲和城阳王陪着沈太后回宫去了,公子借端留在席上,却有好些敬慕者走上前来,与他说话。公子对付着,那神采,仿佛是耐着性子。
我说:“何故见得?”
公子没有食言,让宫人去取了宴上的各色小食给我,盛了满满一只食盒。
豫章王忙道:“这般重礼,岂敢轻受。”
祖父仍在说着话,调子陡峭,我听得半懂半不懂。未几时,他提笔蘸墨,在放开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。面前的人忙翘首围观,待得看清,哗然一片。
豫章王世子年纪不大,但举止似豫章王,甚为慎重识礼。
大长公主点头,奖饰不已。
我躺在榻上,望着房顶,摸了摸汗湿的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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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了想,确切。
“原是异士,不知师从何门?”
世人又闲谈一阵,大长公主对宁寿县主甚是喜好,又问她常日在家读些甚么书,爱好做甚么。
“我记得,你叫云霓生,是么?”他看着我,问道。
豫章王笑而点头:“她自在如此,率性惯了,家中谁也管不得她。”
“她叫你去不过问些家长里短,何时说不得。”公子瞪起眼,“是你教我莫与人说,我便让青玄留在了殿上,你莫非要我一小我去?”
他不满地看着我:“说甚梦话,嘀嘀咕咕。日头都上半空了也不见你,公子让我来看,你公然还在睡。”
公子将遮胡关之事奉告秦王,秦王听罢,也看着我,饶有兴味:“你叫云霓生?”
大长公主笑一声,未几言语。
我尽量忍住,可收回的声音仍轰动了坐在神像面前的人。
本日宴上的各色小食甚为丰富,我看着早已又饿又馋。宫厨中的庖人老张,找我算我几次命,甚是熟谙,我一向策画着去找他要些吃的来。行宴的宫殿很大,如故意,足可谎称迷路,吃到公子跟秦王会晤完再返来。
“你去那边?”他问。
我并不太同意公子与秦王来往。天子在筵上与秦王兄友弟恭,但他对秦王的防备亦是心照不宣的究竟,公子想达成那肱股重臣的弘愿,便须得谨言慎行。
他说话时,再未曾看我一眼,如旁人普通,当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奴婢。
公子道:“殿下过誉。”
我去找到谢浚,传达了公子的意义,谢浚欣然应允。
豫章霸道:“来雒阳之时,她在路途中颠簸劳累,有些不好。蒙圣上体恤,入京后常派太医探视,服了些药石,已是好转。”
他每次这般打扮,再配上那副一本端庄说话的声音,我都感觉好笑得很。
赵王笑起来。
幸亏,谢浚也在宴上。他的父亲谢悯为太学博士,且与太子妃谢氏同宗,此番也百口入宫赴宴。
“你会问卜之术?”
大长公主叹一声,道:“想当年天下丧乱之时,高祖及先帝南征北战,我等兄妹亦相互搀扶,诸多旧事,细想无不感慨。可惜安宁以后,你便就国去了,与我等聚少离多,如本日这般两家聚会,竟是初次,岂不让人感慨。”
我正想再去打他,俄然被拉住,如何也挣扎不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