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仿佛小儿发脾气普通,诨得蛮不讲理。我忍俊不由,笑了起来。
他盯着我:“你未点头。”
我无语。
“元初,”我望着他,只觉心头甜甜的,“你在妒忌么?”
我想起沈冲的话,谨慎翼翼地问:“你不恼了?”
感喟也要管。我揉着鼻子,正要说话,忽而想起先前的事,一下规复了精力。
他看着我,目光灼灼。
裴焕拜别以后,舱室中仍一阵沉默,大家皆似怀揣苦衷。
“秦王一贯想让霓生去辽东。”公子冷冷道,“就算辽东有疫情是实,安知他是真的了病?”
公子瞪着我,少顷,道:“这么说,你决意畴昔?”
不过我晓得,他只要在我面前才会闪现出这般别扭模样,教我一点也生不起气来。
“不准去,坐下。”他手上使着劲。
“你最多给他配药,其他的事让别人去做。”他说。
我只得由着他,无法道:“元初,我去一趟辽东便会返来,你在扬州等着我。畴前你我也分开过多次,可我们还是会回到一处,此番也是一样。”
“既如此,我随你去。”少顷,他说,“他若真是染疫,你可为他治病,若不是,我便将你带返来。”
公子的目光闪了闪,不屑地转开首:“笑话,这人间那个值得我妒忌?”
我点了点头。
我说:“是真是假,总须的看一看才晓得。”
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,道:“晕么?”
我想了想,正要从榻上站起来,公子将我拉住。
公子“哼”一声,道:“那便去辽东狱中找些死囚,让死囚来给他喂药换衣,归正你不准做。”
正说着,我发明公子的神采又冷了下来。
这两日,当真怠倦。
好一会,我看向公子:“元初,你可曾想过,如果此事是真的,秦王果然染疫,又当如何?”
见他目中倏而升起喜色,我忙道:“你且听我说完。如果这是真的,从秦王派出裴焕至今,已颠末端大半月,若不及时救治,十之八九会丧命。秦王一旦不在,辽东和中原徒增变数不说,我等在扬州亦处境不妙。陆融和豫章王虽面上尊的是天子,实在顾忌的乃是秦王。无秦王支撑,我等当下在扬州可倚恃的便只要凉州那五千兵马,陆融或豫章王只消动一动挟天子的动机,凭他们手上的人马,我等底子不是敌手。元初,你且衡量利弊,若秦王抱病是实,则局势危矣。你我运营好久,乃是为了天下早日安宁,若一时错估,乃贻祸无穷,难道不智?”
在与公子歃血为盟的阿谁夜晚,他似笑非笑地瞥着我,说,你承诺过孤的事,不成忘记。
“霓生,”他说,“若秦王真染了疫,你要照顾他么?”
公子看着我,脸仍旧绷着,目光深而幽远。
梦境里也是光怪陆离。一会梦见我尾跟着豫章王,总寻不到机遇动手;一会梦见我和公子并肩坐在马车上,在淮南的乡野中奔驰。但光影流转,再转头,我却看到了秦王的脸。
我一愣,啼笑皆非。
沈冲道:“确有此事。这大疫也伸展到了长安, 父亲给我的信中有提及。我等从凉州来扬州的路上, 亦听闻了很多疫情的传闻。较凉州而言,辽东离中原更近,有疫情当是不虚。”
我想,若当真有宿世,我大抵是欠了他几百万钱,乃至打我从第一天熟谙他开端,便如冤魂般缠着我不放。
我:“……”
白日里的究竟在太多,我闭上眼睛,它们仍然似曲水中流转的酒杯普通,不断地在脑海中轮番闪现。
“如何照顾?”
我无法,只得坐下。但还未坐稳,他俄然一个翻身,将我压住。而后,他的手指勾住了我的下巴,让我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