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落脚不久,便有人送了酒食来,颇是丰厚,将案上摆得满满。来人说,这是蒋亢叮咛的,聊为拂尘。跟着我们来的侍从和那一百精骑也得了好处,在院子里摆开酒宴,大快朵颐。
“收了啊。”阿茵道,“劫富济贫么。曹先生还将那些充公来的地分给了无地的贫民,我父母做了一辈子奴婢,分到地的时候,别提多欢畅了。”
东平国的都城无盐, 是兖州名城。
“本日堂兄在蒋将军堂上问起了司马俭,未知他何故得堂兄这般体贴下落?”
“桓侍中于你而言,实非良配。”
我笑笑,道:“你安知?是蒋将军说的?”
“女君,”阿素猎奇地问我,“传闻你与公子自幼一块长大,曹先生拿你当亲女儿看?”
蒋亢又看向云琦, 笑了笑:“想来,这位便是云大夫。”
这些年,的确年景鲜有好的,各地水旱蝗灾时有产生。徐州这边的蝗灾,我曾听人说过一嘴,不想竟似闹得挺大。明光道每下一地,便要收罗很多教众,这是明光道的根底。但也是是以,明光道要养起很多人。若地里的收成临时希冀不上,那么的确是个大祸害。
“这般说来,贵教将东平王的宫室都占了?”云琦忽而道。
蒋亢笑了笑:“便如云大夫所想。”
我道:“如此说来,大家有地种,能够丰衣足食了。”
但是出乎我的料想,阿素和阿茵将我的院子表里打理地井井有条,端茶递水样样细心。一问之下,我才晓得,她们都是徐州人氏,都曾在豪强家里当过侍婢。
云琦看我一眼,不置可否。
阿素暮年家贫,自幼被父亲卖给豪强抵债;阿茵的父母则都是朱紫家中的奴婢,她平生下来也是奴婢。与统统的奴婢一样,两人在本来的仆人家中都过得不大好,打吵架骂乃家常便饭,直到有一日,明光道攻陷了城池,她们的仆人连夜仓促逃脱,阿素和阿茵见入了明光道便能脱奴籍,还可吃饱穿暖,便干脆投了明光道来。
云琦淡淡地笑了笑。
这王宫也是修建了多年, 虽比不上雒阳宫室的大气恢弘, 但也很有场面,看得出来东平王家底殷实, 怪不得当年能在雒阳叱咤风云。
“堂兄想聊甚么?”我问。
我笑了笑,猎奇道:“他们都逃了么?为何?”
我心中有些绝望,原觉得在这里就能见到曹叔,不管事情好不好办,我问清了他的意义,想好了对策,便可早早回雒阳去。现在看来,倒是一点也急不得。
我说:“你是朝廷派来和谈的人,他自当接待。”
我从席上站起家,忽而想起一事,看向云琦。
云琦见到蒋亢,没有了方才的倨傲, 向蒋亢一礼:“鄙人云琦, 拜见蒋将军。”
“霓生,”他说,“你向来很有主张,我这堂兄远不如你。”
入城以后, 只见路上行人来交常常,此中有很多穿戴素净灰色布衣的人, 一看即晓得是明光道的教众。
我心想,大长公主实在不幸,她假装宽大良善装得那般辛苦,本来连云琦都瞒不过。
“我听闻贵教攻占东平国事,东平王的二王子司马俭仍在国中,未知他当下安在?”
我点头,向他问道:“不知曹叔现下在那边?”
我看着他,晓得他又要抒发一番观点。
“是听伏姬说的。”阿素笑道,“蒋将军那般了不得的大官,怎会与我等这些小卒谈天。”
故而如许的人,服侍起来不会多讲究。不过这于我而言倒是恰好,我自给自足惯了,向来不风俗被人服侍。
我在一旁看着云琦,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在乎那司马俭。
蒋亢淡笑:“些许小事罢了,女君且等候数日,曹先生自会返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