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尚看着我,半晌,抬高声音:“他当下被囚在了宫中的石牢当中。”
薛尚神采仍安静:“怎讲?”
这一次,薛尚没有急着说话,只看着我。
我说:“诸侯本就是反贼,将军乃为朝廷匡扶社稷,乃替天行道。至于好处,自是更大。眼下,有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,若将军抓住了,不但可一举定下乾坤,还可为将军挣下建国勋臣普通的不世之功。”
我不觉得忤,也笑了起来。
“张弥之匹夫!”他将马鞭扔给侍从, 一边骂着一边走入帐中,道,“他寡妻少子无所谓, 倒不管别人死活!堂堂东平国,竟要堕入这小人之手!我两万健儿, 竟望着无盐不得近前一步, 的确奇耻大辱!”
提到蒋亢,薛尚面色更不好,不耐烦道:“放下,出去。”
我听得这话,心中一动, 心中又有了几分底气,跟着一个端着茶水的侍从走入帐中。
“把稳,我未曾放毒药。”我说,“你一日水米未进,吃吧。”
先前在帐前见到他生机,我便约莫猜出了启事。
“可云霓生在蒋亢手中。”薛尚道。
太阳已经倾斜, 我跟着卫士走到薛尚的大帐前, 不巧,他不在。
岑欣终究伸手接过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
岑欣踌躇了一下。
我只好提在食盒等待, 好一会,薛尚被侍从簇拥着,骑着马返来了。
我让吕稷将他身上的绳索也解了,拿来糗粮和水,递给他。
“你莫想得太好。”薛尚听罢,马上道,“秦王一定可脱手。”
我辛苦在薛尚帐中说了好久的话,他看上去并非全信,但也没有全不信。
我笑笑:“放心,他不敢。”
我笑了笑,道:“小人还带了一句话。不知将军可还记得正月初五,宫中雪中射猎之事?”
再回到吕稷和司马敛面前,吕稷已经颇是焦急,见到我,神采终究败坏下来。
“如你说来,大王现在与曹氏父子在一起?”他说。
“你是何人?”他冷冷道。
“有甚不敢。”我笑了笑,“放心好了。我在无盐逃狱的事,蒋亢必是晓得了,现在也不知如何恼你。我此去就是为了投案,你带我去,还可说我是被你拿住的,恰好将功赎罪,难道大善?”
“小人说错了么?”我持续道,“蒋亢但是向将军包管族人无虞?不过将军定然不知,此时无盐城已经落在了曹氏父子手中,蒋亢手里的,不过只剩下范县罢了。明光道不赦叛徒,彻夜,蒋亢定然绝命。大王和曹氏父子皆已投奔朝廷,将军若跟着张弥之与朝廷作对,必也扳连族人,还请将军明鉴。”
薛尚仍在谩骂着, 由着侍从宽衣, 换下外袍, 俄然看到我。
薛尚笑起来。
“带我入城见蒋亢。”
岑欣被捆着,口中塞着布,见到我,忽而缩了一下。
他的模样, 与方冉描述不差, 不过看上去颇是大怒,气冲冲地上马。
上路之前,我遵循对于张临的体例,给他喂了那腹痛的药。不过张临毕竟还算个诚恳人,当初当了赵王的特工监督王霄,是因为他的长幼被赵王拿捏;而岑欣则不一样,此人凶险很多,须得减轻些手腕。
薛尚的笑容凝住,暴露讶色。
我说:“小人不过一介小卒,不太小人的仆人大有来头,恰是那日与将军射箭之人。”
薛尚听得这话,愣了愣,看向我。
薛尚面色沉下,目光变得阴鹜,道:“空口无凭。”
就在昨日出发之前,岑欣还诡计跟老张还价还价,让老张放他归去,他可保蒋亢j既往不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