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还记得?”夜里有些凉,我将一只隐枕拿过来,垫在小几上,让本身靠得舒畅一点。
我想了想, 怪不得淮阴侯府出了这般大事, 沈太后也不过派大长公主过来仓促看了看,本来宫中另有更次疼的事。
公子缓缓道:“你看,铠甲可防兵器, 却防不得杀心。”
“霓生,我记得昨夜你问过我, 为何不穿铠甲。”公子忽而道。
我和公子皆一惊,忙起家去检察。
“你……叫甚么?”他张了张口,久不说话的嗓子衰弱而沙哑。
我说:“公子当时几近不成人形,服侍起来也不过对于小儿普通。”
“除了药,另有何事?”我问。
“不是勇是甚么?”
公子能说出这般话,足见他对我的脾气也已经摸透了三分。
公子道:“谢歆及昨夜参与起事的谢氏后辈亦尽皆入狱, 太子妃被囚在了东宫。”
“你的药那般难吃,我若连食品也挑不得,活下来又有甚兴趣。”
这事公子从未与我提及过,倒是教我很有兴趣。
而关于当时的事,我最记得的则是他第一次真正复苏的时候。
“我当时病得只剩一把骨头,有甚难处。”说罢,却瞅我一眼,“你当时,每日也像他们这般为我擦身?”
“如此,公子觉得,主使倒是何人?”我问。
“是了,”过了会,公子道,“本日太后提及此事,对你赞美有加,说要重赏。”
公子也不知听清未曾,少倾,伸开嘴。
我:“……”
“怎会是我做的。”我无辜地望着他,“公子,我当时都快吓死了,逃命都来不及,那般莽汉,我岂打得过他?说不定是马吃惊了,将他摔了下去。”
室中一时温馨。话说到这里,已是心照不宣,不必挑明。
公子笑了笑。
“我的模样比逸之还差么?”公子问。
我点头:“那不能算勇。”
“公子还挑食,若食品分歧口味,便是要饿死了也不肯张口。”
公子不觉得然:“清算那般小贼不太轻而易举,怎会伤得了我。”
我莞尔。
我瞅着他:“哦?公子信么?”
心头汗了一下,我谨遵祖父教诲,从不将打斗的本领示人,即便是公子,也并不晓得此事。
“不过如现在这般,每日喂水喂药,擦拭换衣。”我说。
那你手上的伤从何而来?我腹诽。
那毕竟是男人的忌讳之处,传言女子如果看了,眼睛会瞎。畴前顾问祖父的时候,擦洗之事都是由仆人干的,不必我脱手。
俄然之间,我感觉被关在这里,仿佛也不是那么不成忍耐。
我问:“此乃圣上之意?”
“听闻圣上病倒, 乃是因为中毒。”我说。
公子淡淡道:“只怕并非如此。我去问过太医淳于启,他曾为圣上看诊,说他病倒前两个月便已有中风征象。然圣上讳疾,说太医误诊,不准别传。”
我说:“也不尽然。”
说实话,我当时甚是佩服。
“倒是好听。”他眉间微微伸展,气若游丝。不久,又闭上眼睛,昏睡畴昔。
至于公子刚才问的,我如何给他擦身的事,我当然也记得。第一次的时候,我擦到他到了腰下,有些犯难。
公子不觉得然:“踢褥子乃是因为我还活着,难道功德?”
公子看着我,好一会,道,“霓虹的霓……”
我想起当时的事,不由莞尔。
我踌躇了一会,还是眼睛望着房梁,把手伸到褥子里,脱掉他的裈。
“是皇后下的旨。”公子道,“圣上仍在病中, 未曾醒来。”
“无多,”公子谛视着我,“昏昏沉沉,睁眼便只看到你。”
但说来奇特,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,我感觉格外动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