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般流利熟稔,当他取出火石的时候,我已经见怪不怪。
“霓生,”走了一段,公子忽而转过甚来问我,“你畴前在淮南家中,每日做些甚么?”
我看不畴昔,道:“公子,还是我来吧。”
朱阿媪做起酥饼来,甚为行云流水,毫无衰老之态。和面烧火,事事有条不紊。公子看了一会,走畴昔给她打动手,朱阿媪也不客气,让他加柴添火,又让他取这取那,全无拿他当高朋的意义。
好一会以后,他终究将巾帕放下,又去取柴火。不远处的农田上,堆着很多禾草,河边上也有些被水冲来的树枝浮木。虽昨夜下过雨,但入春季久,这些柴草都已经干透,可作烧火之用。
公子却神采自如,看了看我,微微一笑。
朱阿媪点头:“有甚不知。生得这般眉清目秀,不是女子是甚么。”
我愣了愣。
“朱阿媪,是我。”公子上前,浅笑道,“多年不见,朱阿媪可还记得?”
我将剩下的鱼盛到食盒里,公子将灶里的火灭了,与我一道牵了马,分开小河边。
老妇走近前,眯着眼睛打量公子,半晌,似恍然想起。
“这阿媪畴前是做食肆的,”公子低声对我道,“她做的黄酒和酥饼远近闻名,偶然村夫登门来买也买不到。畴前阿丁与她熟悉,晓得她爱吃鱼,总带我来用鱼换,她便常做给我吃。”
我看看公子,笑笑,用心道:“他也眉清目秀,阿媪怎不说他是女子?”
不过,他让我去厨中取来一向小竹篓和一只食盒,我问他要做甚么,他没有说。而出门的时候,林勋和几个保护要跟着,也被公子回绝,只说去去就回,将他们留在了宅中。
因为青玄的忽视,公子的刀剑等物都没有带出来,也没有带上他常日练习喜好用的笔墨和纸张。
公子点头:“这鱼已经刺伤,死了就不好吃了,须得现在就做。”
我又惊又喜,不由笑起来。
公子:“……”
我讶然:“哦?”
如那茶棚中的旅人闲谈所言, 路上的流民,的确比先前少了很多。
一条洗净以后,他放在中间的禾草堆上,又从鱼篓中拿出另一条,还是剖开,洗净……
桓氏的祖地, 就在谯县。畴前桓肃阖家来祭祖的时候,我也跟从公子来过。
他神采果断,我也只幸亏一旁的石头上坐下,看他脱手。
“畴前公子与阿丁来,也是公子烧食么?”我问。
朱阿媪道:“他虽也生得都雅,可男人女子终是分歧,声音举止皆各有异。若说谁看不出来,不过未曾用心罢了。”
我问:“捕鱼也是他教的?”
公子应下,乖乖地站在一旁。
我讶然:“公子要去乡间骑马?”
我顺着望去,只见那的确有一道小河,蜿蜒而过,河边长满了芦苇。
不过就算如此,这里与雒阳的桓府也还是有些不一样。凌晨,我侍营私子用过早膳以后,发明除了跟他眼对眼看着,无所事事。
我了然,忽而感觉公子跟那些离了仆人便如废料普通的纨绔还是非常不一样。起码只要他情愿,还会学着做吃的,且做得非常不错。这么想着,我的思路又飘起。想当年祖父带着我在外头游逛的时候,也经常要露宿,本身煮食。可惜不管他还是曹叔,做饭最多只能做到可下咽,讲究甘旨则远远算不上。乃至于厥后回了淮南,我吃到陶氏做的饭菜以后,便果断地要祖父将她请来做厨娘。
我讶然:“去那边寻?”
我说:“有啊。我家东边有一处桑林,结出来的桑果甚大甚甜,每到成熟之时,我便每日去爬树。”
这是至心话。公子从未与我说过这里,我也从不晓得公子另有这般乡野情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