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病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当然,他面上是来找公子闲谈,聒噪地说个没完。但眼角却瞥着我。
“霓生,”公子道,“你先前说过,太后的病越是不好,皇后动手便越快。以你所见,迩来可有甚脱手的征象?”
我讶然:“如何不好?”
此人精是精,只是偶然不免眼瘸。
“叮咛说不上。”平原霸道,“云霓生,我本日召你来,乃是有一事。上回在桓府中见面,我常想起你。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,天下贤才多为时运而困,岂不教人唏嘘。你身怀大才,在这桓府中为奴,实为可惜。本日你便莫归去了,就在我这王府留下,如何?”
“上回公子来找我,我已经出过策。”我说,“我让公子放心留在太极宫,现在难道恰好应验。”
“桓公子又如何。”我说,“我祖父说过,若男人真的喜好你,必是明媒正娶。若连这也做不到,那必不是真喜好。”
固然公子白日里都不在,但她并不在乎。如平常一样,我和惠风一起聊了聊迩来的八卦,又说了说公子,然后问起沈冲的近况。
“公子,”我神采无改,道,“我全都服了,不然怎会规复得这般快。”
可惜对我而言,不过是画饼。
或许……
目光相对的一瞬,他唇角弯了弯,而后,才风雅转开眼睛,仿佛并不在乎我发明。
“不满足下仆人在那边?”
数日以后,已经没有了大碍,我又生龙活虎起来。
他看着我,那模样仿佛一个斗赢了嘴的小童,对劲洋洋,老练至极。
少顷,他看向庞玄。
“有甚顺不顺利。”惠风道,“公子那太子冼马的官,在东宫本就是不高不低。传闻阿谁叫甚么吉褒的詹事,对公子好似防贼普通,总不让公子跟着皇太孙。幸亏皇太孙信赖公子,不听那姓吉的胡说八道。”说着,她叹口气:“我家君侯和夫报酬此烦死了,每日担忧他在东宫又要遭受不测,可公子全然不听,又是还宿在了东宫当中。”
惠风谛视着我,好一会,叹口气。
我叹了口气。
他常日甚少批评沈氏和桓氏行事,偶尔提及,倒是一针见血。
公子毕竟不能将官署扔下,在府中待了三日以后,便持续上朝去了。
惠风听了,似懂非是,未几,叹口气:“但愿如此。”
“这有甚不敢,到了我面前,莫非这天下另有甚忌讳之事不能说?”平原王说着,倒是一叹,对庞玄道,“不过霓生有这般本领,换了那个,定然亦是不肯罢休。”
说来奇特,我发明我实在是个勤奋的人。
我心底一动。
二人正在说话,见我出去,愣住了话头。庞玄已经没有了前次看我时的傲视之态。他立在平原王的身边,眼睛打量着我,有了些猎奇之色。
“霓生,”她点头,“老是这般沉沦畴昔,我觉得不好。”
庞玄亦是不语,神采不定。
“鄙人的仆人克日不适,听闻郎君会卜卦,想请郎君去为他算一算。”那人笑笑,道。
那人应下,与我行了礼,回身走开。
我瞥她:“莫忘了当时另有刺客,你莫非也想去撞一撞?”
我了然。
我谢了平原王,却只敢坐半席,神采不安:“殿下,奴婢是趁机偷偷出来,若归去迟了,只恐仆人发觉。”
但待获得了门外,却见那人的模样全然陌生。
何况他那些烂战略惹出很多事,提起来我就想翻白眼。亏他还是甚么都城头号纨绔,可见不爱读书的人,连风骚之事也全无真才实学。
不过本日,公子返来得有些晚。
我想,如果我生来就是奴婢,未曾有过畴前的糊口,现在是不是必然会很欢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