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讪然,再看向桓瓖,只见他虽一脸不平气,却还是乖乖地本身拿起湿巾帕敷在眼眶上。将另一只眼睛看着我,仿佛还在想着我方才说的话。
仆人道:“慎思宫那边起了火,彻夜似是出了大事,四周的人家都醒了,小人来禀报公子。”
桓瓖没有说话,我等了半晌,排闼出来。
我看着桓瓖,不置可否。
“他如何说?”
进了院子以后,桓瓖没有跟着他们去堂上,沉着脸, 独自回了房中。进门的时候, 他一脚把门踹开,“砰”一声响, 吓人一跳。
“嗯。”我一边吃着一边说。
“霓生,”他感慨道,“这两日之事,功绩全在于你,若无你,我等只怕无计可施。”
回到堂上的时候,沈冲已经不在了。公子走畴昔,从案上拿起一本书,翻了起来。
他嘴唇动了动,仿佛要说话,目光却倏而定了定。
我不解:“公子何意?”
公子谛视着我,少顷,回身而去。
我当然晓得他说的是甚么。
但这一次,公子并没有。
就算皇后心生疑虑,她远在明秀宫,不管是调派人马来查清状况,还是来回通报动静,都须得繁忙一阵,在混乱时尽早分开雒阳,的确是最好的挑选。
我了然。
“那又如何?”他神采随即如常,“能治便是药。”
但是他并没有。
“我见夜色已深,便让仆人做些来,可我和逸之都不饿,便留给了你。”他说着,仿佛不想与我多费口舌,持续拿起书来翻,淡淡道:“快吃,送来已有半晌,再不吃便要凉了。”
“自是记得。”沈冲道。
“如何?”他走到近前,看了看桓瓖的模样,又看看我,“未曾给他清理?”
“公子不去安息?”我问。
我也不点灯,在黑暗中与他对坐。
“那么蔡太医的药方从何而来?”
“感觉如何?”公子问他。
而如许的时候,不会有人去体贴沈冲如许一个刚被撤了职的太子冼马,或者公子如许一个看上去事不关己的新任通直散骑侍郎的意向。
怎会不累……我正要说话,俄然,闻到一股香味。
“霓生。”公子的声音从门边传来,我跟上前去,随他分开。
“我家公子?”我问,“为何?”
吃了几口以后,我瞅向公子,忽而见他也看着我,不知是在看粥,还是在看我的吃相。
我应下,往堂外而去。
就做了一碗,还说是为几小我筹办的……我内心嘀咕着,也不推让,回声坐下来。
沈冲神采了然,看了看公子,道:“此言甚是有理。”
我忙移开目光,持续用早膳,似无所觉。
“不过子泉公子所言,并非全无事理。”我看着他,“长公主和淮阴侯的筹算,公子当是清楚,总有一日,此事还会复兴。到得当时,只怕公子和表公子亦不成再两端踌躇。”
公子也听到了鸡鸣声,望着堂外,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。
这里没有别的仆人,只要我来给他们清理。我去院子的井里打了水,端到堂上,正要到沈冲面前给他擦拭,公子忽而道:“我来。”
我说:“公子可知圣上那治病的药从何而来?”
桓瓖闻言,面色一变。
“公子可曾想过,若圣上仍然不治,结果如何?”
桓瓖一愣,随即摆出不觉得然之色。
“他不会再对太子妃和皇太孙脱手。”
公子眉间微微松开。
我晓得他此言不虚。公子就算是想做肱股重臣,也是为治天下的抱负而做的。
“如此说来,我亦可驾车。”他随即道。
我说:“不管圣上病好还是并不好,公子将皇太孙留住,天下也不过是有了一个幼年且毫无背景的储君。于桓氏和沈氏而言,要对于皇太孙也仍有很多机遇,岂不比拿天下大乱之险去赌更好?公子若不觉得然,可想那荀氏与庞氏,他们必定落败,乃是因为他们皆豪赌之徒。他们以阖族性命为赌注,不是大获全胜便是阖族身首异处,故而不得不可事暴戾,破坏根底而不自知。公子想那史上如他们普通猖獗的人,便是王莽那般登了帝位,可有全尸留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