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数年间，若长安另寻了驸马，对林家的影响就更小了。
46
“小五，”长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，沙哑极了，“林勉清不爱我，但我晓得他会想甚么，我捂不热他的心，但到了最后，他是因为我才死的，呵……
偌大的宫中另有别人晓得，看似风平浪静，谁知下一瞬又要掀起甚么风波，有人会拿长安做棋子，来替本身运营。
她想把本日之遭受见怪旁人，只是，她又能见怪谁？
从她记事起，她就是公主了。
李昀想把长安扶起来，还未伸手，长安已经撑着空中，摇摇摆晃爬起来了。
如果有来世，我还当她的女儿，父亲是官宦也好、农夫也罢，只要她给我一个清明净白的出身……”
外头的雨还是下着，李昀沿着庑廊往外走，当真思考着长安的话，很久，如有所悟地点了点头。
长安垂着头没有说话。
一旦长安的身份暴光，夏家、淑妃、长安必定没有好成果，林家亦摆脱不了流言流言。
墙上挂着林勉清生前画的冬雪寒梅，长安怔怔看着，喃喃道：“林家的名誉，你竟看得那般重，比你本身的命还重……”
等候是一把利刃，就悬在她的头顶上，她不晓得甚么时候会落下来，或许另有好久，或许就是下一刹时。
白皇后母范天下以后，白家借此荣宠，得封恩荣伯府。
毕竟，统统人都不信，精通骑射的林勉清好端端地会坠马。
只要他林勉清不在了，长安公主府与林家的干系会渐渐冷淡，时候越久，连累就越少。
她一无统统。
淑妃活不久了，那她呢？
是我的存在夺走了他的命，他想庇护的东西，我就替他守到我守不住的那一天吧。
长安的出身是奥妙，但又不是奥妙。
这份荣宠，从未落空过。
等候吗？
何家固然晓得些内幕，但没有真凭实据，只靠一张嘴，又如何会去圣上跟前做那枉死的前锋？
他们谁也不晓得林勉清坠马前，何怀喻到底与他说了些甚么，但从长安的话来推断，何怀喻极有能够晓得长安的出身。
她能怪的仿佛只要本身了。
虽不是现在，但也是迟早的事情。
长安不晓得答案。
直到她殛毙朝廷命官的究竟暴光，才明白从云端跌落的滋味，可就算她心狠手辣、暗害官员，圣上也只是把她禁足，不准她迈出公主府罢了。
不能和离，那就拿命填上吧。
李昀缓缓起家，一面往外走，一面道：“你是公主，因此你不会替绍侍郎、谢知府两家人以及其他牵涉在案子里丢了性命的人偿命，你只能留在这里，等着父皇对你的奖惩。”
李昀想，这些固然只是猜想，但以长安对林勉清的体味，大略能有七八分准。
这也难怪，何怀喻那人自视甚高，他晓得了房幼琳曾与林勉清议过亲，而房幼琳的八字又是假的，他像个傻子一样被骗了数年，定会忿忿地反过甚去寻林勉清的不痛快。
就算圣上为此大怒，何家一样要不利，得了便宜的是其别人。
长安怔了怔，道：“我这株假金枝，还能在这公主府里待多久？”
“我让人出去给皇姐梳洗。”李昀说完，翻开帘子往外走。
何怀喻是何家的小辈，即便长辈们晓得些内廷奥妙，也不会让他晓得。
李昀沉沉看着长安：“你是做错了事，但出身不是你的错，那不是你能挑选的。”
长安愣愣看着李昀的背影，想说甚么，又说不出来。
她是圣上在继位后得的第一个孩子，固然不是儿子，还是备受宠嬖。
职位高了，眼界也高了，与何家那样不上不下的潜府旧臣就冷淡了些。
书房里，长安瘫坐在木炕上，一动也不动，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