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如她这些年仔细心细哺育李昀,舍不得把他养得不好。
小五,是我该还债了。”
到头来,一场循环,做了恶,就是要还的。
正因为淑妃如此,才有了本日的李昀,也有了本日的长安。
甚么情甚么爱,都死了。
舍不得毁了玉,舍不得放弃长安。
“梁嬷嬷是颗钉子,那黄宣呢?”淑妃喃喃,她曾经的心动,这些年的牵挂,莫非都是旁人的算计吗?
很久,李昀沉声道:“娘娘,去旧都的人捎了动静返来,闻嬷嬷小年夜没了。”
到本日这般境地,说透了,也都是一句“舍不得”。
梁嬷嬷刚好被人所用,也恰都雅出了题目。
屋里没有谁说话了,只要方嬷嬷低低的抽泣声。
安公公想了想,道:“殿下,您晓得圣上的脾气,有人定然比您急。”
“说是因病,但我估摸着另有启事,”李昀直直盯着淑妃的眼睛,道,“娘娘可有想过,若闻嬷嬷当年动手并非是为了娘娘,她离宫后隐姓埋名为的也是旁的启事,那娘娘岂不是成了谁的刀子?娘娘不想将那人找出来吗?”
只是偶合罢了。
我添了东西给她,送她出宫,甚么都只要咽下去,凡是透露一个字,甚么都完了。
他紧紧握动手中的玉佩,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韶华宫。
淑妃抬眸看着李昀,等着他往下说。
你问过我为何不与梁氏对证,我有甚么底气与她对证?我想保长安,我想保我夏家一门,哪怕式微了我也不想落到满门抄斩的境地。
可、可她没了。
闻嬷嬷说她要出宫去,我内心一惊,诘问了几句,她说是她悄悄对先皇后下了手,她是为了我,主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我既然游移,便由她动手。
闻言,淑妃垂着视线,表示方嬷嬷不冲要动,她思忖很久,感喟道:“找了能护住长安吗?
哪怕他深知在宫中保存最要不得瞻前顾后,该狠绝时就要狠绝,他还是会硬不下心肠。
是我让漱芳脱手的,是我害了你母妃,又兼并了她的儿子。
不久后,先皇后病了,我只感觉幸运,她养病要紧,总不会来惦记取我的事情了。
淑妃的身子一僵,很久才又笑了笑。
李昀分开韶华宫时,已经到了要关宫门的时候了。
“主子……”安公公考虑着道,“主子觉得,即便殿下想部下包涵,萧家、陆家也不肯让先皇后娘娘死得不明不白。闻嬷嬷到底是替淑妃娘娘快刀斩乱麻还是另有故事,少不得要查清楚的。公主的事儿,又岂是殿下想瞒下就能瞒下了的?”
夜深人静,四下无人。
淑妃理了理思路,道:“我传闻先皇后触发了碎嘴的宫女,担忧她晓得了本相,我惴惴不安与方嬷嬷商讨,一向不晓得如何办……”
“下不了决计,”淑妃的声音涩涩的,“有一夜魇着了,梦中说漏了,值夜的是闻嬷嬷。
这些年,她都把黄宣埋在心底,从不敢去刺探他的事情,黄女官只是个女官,淑妃对她压根没有印象,等梁嬷嬷调到长安身边时,黄女官已经出宫了。
淑妃不是勇敢狠绝之人,又是头一回害人,岂会不踌躇不游移?
李昀一口饮尽了酒,道:“我也尝到了娘娘那种进退不是的滋味了。”
皇家要讲颜面,本相明白时,圣上留不得长安,但也会愤怒把事情摊到台面上的那小我。
舍不得。
只是,纸毕竟包不住火,你母妃似是晓得了,我……
如何舍得?
指腹摩挲着酒盏,李昀缓缓点了点头。
她原也是延谊宫里做事的,我搬离时她来求我,都是不幸人,我便收了她。
梁嬷嬷认得玉佩,晓得长安并非公主,她的主子亦是知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