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翘挽着章家嬷嬷的手,笑着道:“府里都喜好女人,女人在府里不会吃一丁点儿的亏,妈妈放心吧。”
萧玟有些游移,嘴上没有说话。
萧玟压着声儿,却阻不住哭腔:“我没事,我就是欢畅的,老太太多少日子没笑过了,她这是真欢畅呢,欢畅就好。”
这是老宅,谢筝是他三媒六聘定下的媳妇,在底下人跟前,给她留些颜面。
谢筝莞尔。
谢筝走到墓碑前。
话说到了这儿,谢筝自是没有推拒的事理。
真当着人捏她脸颊鼻子,转头准要恼的。
孙氏可不管那些端方不端方的,起家到了院外接她,远远见陆毓衍和谢筝一道过来,她噙着眼泪受了谢筝的礼,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,安抚道:“瞧着比数月前瘦了。”
姑爷待女人至心好,老爷和太太在地下定能放心的。
竹雾去孙氏那儿传话时,说的天然不是阿黛,而是谢家女人了。
松烟快马加鞭,见谢筝手臂带伤,好言劝着她养伤,再把自家爷的叮嘱念叨了好几遍,连花翘都笑话他罗里吧嗦跟个老太太似的。
章家嬷嬷抿着嘴,看着陆毓衍和谢筝边走边说话的身影,心落了大半了。
“母亲在等你了。”陆毓衍的声音温和,带着几分笑意。
谢筝和花翘梳洗换衣,换下风尘仆仆的男装,再作女儿家打扮。
彼时说得好好的,等事情了了,谢筝就在京中陆府住着,等他安排妥了旧都的事儿再回京去接她。
老婆子一这屋子的东西,生不带来死不带去,今后也都是他们的,你放心,认亲时老婆子还是能取出好东西来的。”
自从陆培元没了的动静传回旧都,老太太就没再露过笑容了。
他和孙氏离京没几日,圣上驾崩、李昀即位的动静就一起传了来。
舍不得说她,一句重话都舍不得。
说完,老太太又看着谢筝道:“这镯子毓岚媳妇也有,你尽管戴着。”
与其说那些,不如今后护得紧些,莫再给她这千里走单骑的机遇了。
花翘进府才两日,就被围着说了好几次,说谢女人帮着二爷在京里破的案子,说她们巡定时产生过的事儿。
谢筝和花翘才吃了一碗茶,偏过甚去,透过窗户瞥见了快步而来的陆毓衍。
不但是她们爱听,陆家老太太都爱听,留了谢筝在她屋里,宿在碧纱橱,与她说故事。
门房上晓得“阿黛”这个名字,又见谢筝手上有孙氏送的东西,涓滴不敢担搁,请了两人到门房稍坐,使了人一溜烟去报信了。
虽是住在陆府,吃穿用度上都无需操心,章家嬷嬷和老章筹议来筹议去,还是怕给谢筝添费事,没有提出跟出来服侍的设法,只事无大小地叮咛花翘,就怕她不敷全面。
章家嬷嬷跟着他们上山,掉队几步,不住交代花翘。
萧玟送走过傅老太太,看着婆母这模样,内心哪能不慌?
这些光阴,老太太一点点撑住了,可长辈们总想着,只硬撑着总归是不敷的,幸亏,眼下终是有些笑容了。
统统灰尘落定,陆毓衍松了一口气,挂念着谢筝,又让松烟转头跑了一趟。
陆毓衍脚步仓促,眉宇之间带了几分郁郁,到了近前,对上谢筝那双晶亮的眼睛,那些怪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许是悲伤旧事垂垂都放下了,“无家可归”这四个字,也没有那么难出口了。
老章佳耦把这里收整得很洁净,不见杂草,因谢筝活下来了,这墓碑也换过了,去了谢筝的名字,又立了一块给豆蔻。
她张了张嘴,又顿住了,这回没哭,却浅含笑了。
她们爱听的就是谢筝的故事。
彼时事情没有明白,老太太还一向牵挂在宫中的幺女,人虽没有病,精力却一起下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