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然朝廷律法里对布衣老百姓抬妾管束很多,但乌孟丛曾是官身,哪怕是用银子捐来的官,那也是官。
谢筝与陆毓衍互换了一个眼神。
祖上有些本领,赤手起家,攒下了大把银子,买田买宅子,颠末几代拼搏,现在在这应天府,也算是敷裕又面子了。
这事儿的确奇特。
不得不说,是个感动听的好故事。
按说原配过了,要续弦也是道理当中的,乌家又不缺钱,乌老太爷那年也就三十出头,比现在的乌孟丛还年青,便是娶个及笄的大女人返来,也不奇特。
一听这话,陈如师眼冒金星,恨不能冲出去一个个抓来问一问,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去陆毓衍跟前告状了。
陈如师啼笑皆非,见谢筝“恭维”,倒是把骂人的话都咽了归去,挥手与黎通判道:“下去下去,滚归去给你媳妇说体味去。”
她也晓得那话本,不但在旧都传播,乃至在镇江城中都卖得很好。
陆毓衍一面听,一面慢条斯理饮茶,末端道:“乌孟丛有几个儿子?”
陈如师正了正神采,道:“陆巡按,这些也就是一个推论,做不得准的。依我看,乌老太爷一个买卖人,年青时能认得官家女人?”
他说:“乌孟丛的老父本年七十多了,原配老婆马氏差未几四十年前就过世了,那梁氏住过的六合县清河庄,恰是马氏当年的陪嫁庄子。
乌老太爷比闻氏年长一轮还多。
乌孟丛现在四十出头,年青时也出钱捐过个芝麻官,现在也退了。
扑哧,谢筝笑出了声。
黎通判叫陈如师阴阳怪气的腔调唬了一跳,低着脑袋,道:“这不是我婆娘她买了一本嘛,哭得稀里哗啦的,还非要我也看,看完了给她说说体味……”
话说到了这里,陈如师算是明白了,让人在背后告了状的定然是这季子了。
便是有甚么委曲,甚么冤情,这半个月当中,就不能到应天府来擂鼓伸冤吗?
被陈如师叫来的,是衙门里的黎通判。
黎通判有些拘束,但一提及那些事情来,又头头是道。
谢筝愣怔,复又翻了个白眼。
闻氏二八韶华时,乌老太爷的原配差未几方才过世,若两人当真有情,一个不肯另嫁,一个不肯续娶,折腾来折腾去,要闹到闻家人让步,也不消等上二十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