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后院,但这位董将军实在没有甚么文人雅趣,好大一片地盘,被整成了演武场。一片黄土夯实的空中,远处立着一排箭靶,四周还立着兵器架,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弓箭,应有尽有。
沈绥、沈缙也没甚么表情享用酒宴,简朴吃了些,就辞了刘成全与裴耀卿,也回房歇了。
沈绥眼角余光瞄着她,肩上披了一件白毛领黑裘氅,底下穿了一件淡青色的交领广袖襦裙,尚算保暖,沈绥稍稍放心。她披垂了一头青丝,以红绳松松束于尾端,站在火光之下,斑斓的双眸中闪动着晶莹的光芒,好似倒映着跳动的火焰,公开里鼓励着某种情感。
“三娘,无涯有个题目迷惑多时,不知当问不当问。”
沈绥内心一慌,被带扣划到了手,“嘶!”,她看到本身的右手食指被拉了一道口儿,鲜血正汩汩涌出。她蹙眉,张口含住了手指。
这一箭,仿佛调出了沈绥压抑在心底的郁愤之气,她再抽一箭,敏捷射出,弓方才放出,又取一箭,追着前一箭再射,第三箭又紧接着第二箭追出,三箭流星赶月,全数射脱靶心,第三箭乃至直接劈开了第一箭的箭身。
沈绥喉头再度爬动,艰巨地吞下了一口唾沫。一股炎热从她胸腹间燃起,她的面庞耳郭,以肉眼可见的速率红了起来,难以节制。
别的,关于百步穿杨。前人所谓一步,是摆布脚各走一步的间隔,量化来讲,是一百二十厘米。百步,那就是一百二十米。
表…表哥……
“喏。”无涯盗汗长流,不自发拜伏。
“沈司直,可识得一小我,她的乳名叫做赤糸。”
“那里,不过平常程度罢了。”
“赤糸?是何人?”
骆谷关是京畿道西南面的关隘之一,有禁军十六卫中的左威卫派兵扼守。入关时,一行人接管了左威卫派驻此处的守将——宣威将军董亦夫的热忱欢迎。宣威将军乃是从四品的武散官,这位董将军手底下有一万守军,也算是出了长安城圈子,这一带最有实权的将领了。裴耀卿、刘成全对他都很客气,沈绥也跟在前面装透明人。董将军很豪放,请世人入住将军府。当晚拉着三人喝酒,沈绥推让不过,只得陪席,被灌下很多酒。幸亏他没有逼迫沈缙以及张若菡,二者逃过一劫。
“现下甚么时候了。”张若菡问无涯。
张若菡看着她,半晌后微微一笑,垂下眸子:“沈司直恕若菡失礼了,只是沈司直与此人非常相像,让若菡心中有些彷徨。”
无涯跽坐在张若菡身边,踌躇了半晌,问道:
张若菡脸颊蓦地泛红,美眸嗔了无涯一眼,将铜镜收了起来。无涯吐了吐舌头,内心却挺高兴,偶尔大着胆量逗一逗三娘,能看到昔日看不到的斑斓气象。
沈绥蹙起了眉。
张若菡抬眸看她,接着又垂眸,将茶盏放到手边,道:
一夜无话。
“3、三娘,无涯胡言乱语,您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张三娘子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寝息?明日还要赶路,路上辛苦,还是早点歇息为好。”
沈绥唇角下抿,沉沉吐出一口气,表情安静了很多。这一番宣泄,让她的酒意又醒了几分。放下弓,她筹办解开腰间箭壶,不经意间,忽的瞥见远处暗影中,有人走了过来。沈绥的目力很好,何况那人她非常的熟谙,因而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沈绥喉头爬动了一下。
张若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看着她略有些不整的衣衫,领口伸开,随便地暴露两撇锁骨。看着她的衣袍后领被箭壶的重量扯着后坠,暴露的颈项,半遮半掩下,模糊能看到刺青的斑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