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绥抿紧双唇,不敢说话。
“莫哭,莫哭,大好的日子,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哭才送你礼品的呀。”
见书架太高,张若菡踮着脚尖将书卷放上去非常吃力,沈绥赶紧上前,站定在她身侧,接过她手中书,放了上去。
沈绥见她半晌不说话,刚想开口,就听张若菡道:
“莲婢,这个能够用来存放你的持珠,你那串十四颗菩提子的腕珠,恰好能够放出去。我用的木是上好的紫檀木,刚好能够养菩提子。这个莲蓬小柱,也是能够翻开的,内里我嵌了铜底,能够熏香,拿在手里把玩,夏季可暖身,夏季可驱蚊虫。”
“因何……没带去长安?”张若菡拭去泪水,停歇了情感,略带着鼻音喃喃问,语气中透着罕见的娇憨。
“嗯……”
她说:“赤糸,不必惊骇,等归去了,统统有我。若她不能接管你,我便与她谈。”
她从腰带中抽出尺八,用袖子擦了擦吹口,放在唇边,吹了起来。这是一首咏樱之曲,平城京的宫廷中经常得闻。吹着吹着,千鹤忽的想起,那年她八岁,站在藤原家的廊下暗影里,偷偷看着远处院中的那株樱花树下的筵席间,她的生身父亲,怀中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亲热。她的养母就站在她身后,双手搭在她的肩上,轻声道:
“唉……”这件事对张说来讲实在有些难以开口,“莲婢,与公主一向是同窗好友。那段光阴,公主失了丈夫和母亲,哀思欲绝,莲婢便入了公主府顾问。却未曾想,竟是让公主酿出了不该有的情素。幸亏,莲婢夙来端谨,为人又清寡,及时停止了公主府的顾问之事。只是,伯昭,我只怕回了洛阳,一旦你提起婚事,恐难以制止与公主产生抵触。”
千鹤答复:“因我方才刚练完刀,一身汗,口渴至极,便至寺中井边饮了个饱。”
“伯昭啊, 公主的事……你可晓得?”
蓝鸲不再问了,但千鹤晓得,是沈缙不再问了。方才连续串问答,不过是沈缙借着蓝鸲的口问出的。多日来的冷淡与思疑,已经让沈缙不肯靠近本身了,以是她亦不靠近她,就这般,刚好。千鹤嘴角看似萧洒的笑容,略有苦涩。
张若菡冷静接过那朵木莲,看到沈绥那一向藏着的左手,拇指绑了一处绷带。她抓住了她的手腕,沈绥未能及时收回,一时忐忑起来。
忽而闻得一声悠远的拨弦,是沈缙操琴接了她断了的音,咏樱曲的调子简朴,她只听了一遍,便记着了,眼下便流利地弹奏了出来。
沈绥攥着阿谁物件,手缩在袖子里,表情莫名得严峻。就在她的斜火线,张若菡帮手持两部经籍,筹办送回书架上。
张说这些日子靠下棋解闷, 遇着谁都逮动手谈一局。他第一个抓的人就是沈绥, 却没想到沈绥是个臭棋篓子, 一手棋艺实在是不忍卒睹。不过,张说找她下棋倒是酒徒之意不在酒, 在多番摸索之下,沈绥明白了, 张说这是表示她回洛阳后就上张府提亲去。沈绥内心苦涩,她何尝不肯,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。因而只能支支吾吾,语焉不详地应下了, 算是过了张说这一关。
千鹤笑道:“多谢二郎相邀,千鹤方才饮了一肚子水,实在喝不下茶。”
“莲婢,这些天我很想你,对不起……”沈绥低声道。
三月初九,天阴云罩,日头并不明朗。冷暖尚算温馨,山风吹拂,寺间风景愈发怡人。
“寻樱香而来,在我故乡,樱花每春开得极美,千鹤甚是记念。”
沈绥未动声色。
沈绥惶恐,忙道:“张公何出此言?”
清风拂过,樱雨飘落,美景如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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