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髻,也称作“结发”,意味伉俪敦睦,永结同心。
沈绥用袖口拭了拭嘴角,随即趁着张若菡不重视,缓慢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,道一句:
至于为何要请贤人赐婚,沈绥有多方面的考虑。最首要的,还是因为李瑾月与张若菡那不清不楚的干系,多少牵涉到了皇室以及贤人的颜面。四年多前,李瑾月与张若菡磨镜丑闻一事发作时,贤人的态度显得相称讨厌架空,当时还狠狠斥责了李瑾月一通,对张若菡也有禁足三月的奖惩。因此现在张若菡的婚事,总得让贤人过目过耳,他或许才气对李瑾月放心,对曲江张氏放心。同时,让贤人赐婚,也是为了给李瑾月最大的压力,让她放弃对张若菡的念想。
张若菡单独一人坐于屋内,灯火如豆,她支臂撑首,缓缓翻着册页。看到一句“六合相合,以降甘露。”【注1】,思路却忽的发散而开。不久,她那如画的端倪却缓缓松垂而下,竟有种迷离之意上涌了。倒不是犯困,就是止不住堕入于一种激烈的胡想当中,胡想着她与赤糸大婚时的场面,她们身着喜服,于青庐下却扇合髻,共食同盘,连饮合卺【注2】,那场景,该有多迷幻,竟是她此前十数年来从未敢想的。
“抱愧,莲婢,我不是驳诘你,是我说错话了。”
倒是无涯真的累了,坐在炭炉旁,守着那碗银耳红枣羹,眼睛逐步眯瞪起来,头也一点一点的。
“莲婢,你对她真狠。”
“我走了。”
刚归家时她已沐浴换衣,这会儿用过晚膳,已是无事。长途驰驱这好久,按理说她合该怠倦不堪,这会儿应早些歇下了,但她却也毫无睡意。走至书架旁,随便挑了道经一卷,便端坐于灯下,不经心肠漫看。
“赤糸,我何尝不肉痛,但我别无挑选。我七岁时就是她的伴读,一全部童年都陪在她身畔,我太体味她了。但是,我实在又不体味她。自从……你家中出事,她就变了。那年她十三岁,一整年都未曾与我见过面。翻过年初来,她便封了公主,随军出征了。而后她在外,行军兵戈,结婚嫁人,整整十一年,我未曾与她见过面,手札寥寥,言不由衷。我不晓得她在此过程中经历了哪些事,心态上有何窜改。五年前,她终究返来了,启事倒是因为她丈夫萧八郎战死,母亲也愁闷而死。她痛失两位亲人,我实在不忍,便去看她。可她……看我的眼神却很不对劲。”
沈绥感遭到张若菡身躯微僵,顿时发觉本身讲错,忙道:
“你怎的……这时过来?快出去罢。”张若菡轻声道,声线微颤,透露了现在她心境的波澜。唇角按捺不住的高兴弧度,却又使她看起来愈发的温和沉寂了。
“如何了?谈得不顺?”
“千鹤呢?如何返来就不见她人影了。”
“好。”沈绥点头。
【注1】出自《品德经》第三十二章,这里莲婢是遐想到了恋人相互连络。
“三娘,那您记得吃羹。”
“她是不是对我们俩的婚事很反对?”
“我免得。”张若菡好笑道。
“你放着罢,我一会儿用。”张若菡应道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她正坐于打扮镜前, 散了挽发用的桃红丝发带, 细细用篦子梳理一头乌黑的秀发。
张若菡转念一想,也是,她那二婶娘,但是出了名的会持家。说得更赤白些,她那就是抠门,家里藏得好酒,定是舍不得让人多喝的。二婶娘老是说,家中好酒将来要留着给本身婚宴上饮,张若菡常常听闻都是哭笑不得,二婶娘就是会各种拐弯抹角地催婚于她。
“好,我不说。”沈绥与她拉开一点间隔,抚摩着她清癯的脸颊,指尖滑过她泛红的眼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