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”李君羡仿佛另有甚么想问的,却被陆绩徒然打断。
纥干承基眯眼看着这一队金吾卫远去后,回身向身后吹了一声口哨,几道黑影刹时翻过了围墙,集合了过来。
纥干承基带着七八名黑衣人很快就摸到了金吾卫衙门的缧绁,说是缧绁,但这里毕竟不是大理寺或者刑部,一扇看起来就不如何牢实的木门上锁着一块泛着铜锈的铜锁,纥干承基抽出了腰间弯刀,洁净利落地劈开了铜锁,一脚踹开牢门涌入。
牢房内空无一人,却扑灭了烛火,纥干承基不是甚么聪明人,但此时也明白了这摆明就是一个骗局,他的神采乌青,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。
纥干承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突厥人,武德末年,李世民在北击突厥,纥干承基被作为俘虏抓回了长安充为军奴,以后逃出了仆从营,在晋陕一带做了数年的游侠儿这才投奔了李承乾,和张思政一起成了李承乾的左膀右臂。
他从教坊司来这东宫已三月不足了,涟衣数年都没有办成的事情,称心只用了两了个月……这大大出乎了花七的预感。
翻开窗户,看着垂垂消逝在院墙外的一众黑衣人,李君羡长叹了一声道:“卖官鬻爵,纵凶杀人,汉王放肆如此……真搞不懂,陆县子为何不让本官抓了他们呢?”
明天的李承乾表情很不好,这一早晨他破天荒的没喝酒,连歌舞伎也没叫,东宫可贵平静了一晚,称心是个敏感的人,从小的练习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和谨言慎行,他悄悄踮脚走到了已神游物外的李承乾身边,悄悄将木盆放在脚塌旁,然后特长背试了试水温,这才悄悄将李承乾的脚抬起放入盆中。
李承乾回过神来,看着屈膝半跪在榻前给他洗脚的称心,表情这才好了一些,他伸手摸了摸称心乌黑柔润的秀发,轻叹了一口气。
“也罢,也罢,我还是再去看看那几个家伙一眼吧。”
“避之不及?”李君羡蹙起了眉头。
有些事愚人晓得的越少越好,却一样也是聪明人的刀剑。
“称心……还好有你在孤的身边。”
金吾卫衙门是金吾卫在长安城内的官署,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营房,常日里除了看门的兵士以外,并不会像虎帐一样有人驻防巡夜,当然了……普通环境下也没有蟊贼跑这里来偷东西。
哒哒哒哒……
李君羡摇着头拜别了。
因为李承乾需求的,只是虔诚的狗。
“烦,孤沉闷的很。多好笑啊……呵呵……放眼天下,就属孤的出身最为高贵,多少人都求之不得,可孤仍然会烦、仍然气愤、仍然胆颤心惊,称心……你说这是为甚么呢?”
“且不说这是不是汉王的人,就算是,这和李将军又有甚么干系呢?陛下要你抓的是唐敏之,现在唐敏之已经在你手里了,你的任务就完成了,何必再横生枝节?抓住了这些人是费事,问出了甚么更费事,将军这些日子已经焦头烂额了,想必不肯意再生波澜吧。”
纥干承基真的懵了,全部牢房空无一人,只要悬在墙壁上的两只烛火摇摆着,显得非常诡异。
李承乾现在对称心的宠溺可谓无以复加,东宫里统统的寺人和宫女都模糊将称心当作了太子侧妃,称心的职位比当初刚进宫时高了很多。
纥干承基杀气腾腾地冲进了牢房,可下一秒神采却完整僵在了脸上。
“端方都懂,我未几说。”
纥干承基不算甚么聪明人,但却非常合适待在李承乾的身边。
陆绩看着李君羡的背影笑了,悄悄翻开窗户的一角,遥遥看了劈面屋檐上的张柴生一眼,只见张柴生向他微微一点头,几个闪身后也在夜色中遁去了。
称心身披一件乳红色的绸衣,端着一盆温水,赤着一双天足轻悄跨过寝殿的门槛,劈面碰到的寺人宫女们纷繁向他施礼问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