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子康对着高适和杜甫，可全然没有面对沈光时那份恭敬，反倒是一脸冷傲，高适和杜甫自是不觉得意，有本领的人有些傲骨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高适嘲笑着说道，他自幼耕读，少年时就游历燕赵北地，但是见惯了那些处所官宦豪强的做派，除了那些独行盗，所谓啸聚山林的绿林道贼匪那背后可都是有主子的。
“子美，莫要多愁善感，我们且去蒸房瞧瞧。”
牙兵的呼喊声里，杜甫和高适回过神，然后便诚恳地去沐浴了，沈郎请返来的那位张坊主酿酒成痴，这想要进入酒坊重地那端方但是大得很，没人能够免俗。
“杜兄和高兄还真的来了？”
自从喝过安西烧春后，他便笃定只要李太白尝过这味道后，莫说是安西万里之遥，便是天涯天涯都去得。
沈光略微有些不测，他没想到杜甫和高适还真对这酿酒的事感情兴趣，乃至不吝剃沐浴也要过来看下。
摸着光溜溜的下巴，高适固然有些不风俗，但是瞧着铜镜里仿佛年青了十余岁的本身，不免回想起当年北上蓟门的光阴，忍不住感慨起来。
杜甫和高适过来，总算让沈光摆脱出来，张子康固然是个痴人，但也不至于全然不懂情面油滑，特别是看到把下巴刮得洁净非常的高适，也不由佩服起来，要晓得那等及胸的长须美髯想要蓄出来但是非常不易，没想到也是说刮就刮了。
“彼辈官宦豪强，不都是逐利的豺狼，若不是我们这儿兵卒刁悍，只怕早就有盗匪来攻打了……”
看着水碓磨坊外，那一车车拉来的稻谷，杜甫忍不住感慨起来，稻谷莳植不易，但是架不住谷价比粟米高很多，是以这京畿四周各县莳植稻谷的面积不小，很多百姓都将稻谷抵粟米来交纳租庸。
杜甫闻言不语，只是脸上暴露了几分庞大的神情，提及来他和高适都算得上是官宦后辈出身，只是二人都是家道中落乃至于落魄半生，眼下这天下官宦豪强多犯警之事，兼并地盘，藏匿人丁，不向朝廷交纳赋税。
沈郎这回让那魏村正帮手收粮，动静传出今后，这真正的粮食大头便是那些官宦豪强手上的庄园所出。
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此言诚不欺我。”
这几年风调雨顺的，百姓家里多有存粮，只是谁也未曾想官方这储藏的稻谷数量不小，高于时价五成的通宝收卖价，就将魏家村四周乡里的稻谷粟米存粮给掏空了大半。
高适乃是好酒之徒，光以酒量论，便是李太白都喝不过他，并且他和李太白也是旧识，订交莫逆。
高适揽住了杜甫，这位老弟甚么都好，就是还不敷萧洒，没有看破这世道，现在朝廷弊政已经是积重难返，非用猛药不成，不过朝堂上哪有可堪大任的贤臣，他们与其在那感慨，倒不如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“高郎君这髯毛实在可惜了！”
高适哈哈大笑起来，他本就是豪放的性子，此前几年因为时世，倒是被压得狠了，现在结识沈光，且非论今科省试如何，封常清已许了他安西都护府的参军之职，夙愿得尝，自是有些放浪形骸。
高适那口及胸的稠密髯毛被刮掉后，那拿着剃刀的牙兵不无遗憾地说道，军中美须髯，这位高郎君身材高大，本来配着那口大胡子，看上去端的是威武，现在倒是显得年青很多。
真正的蒸房内，自丰年青力壮裹了头巾，只穿戴兜裆裤的僮仆谨慎翼翼地服侍着那些蒸着的大米。
只不过到了张子康这个酒痴手上，倒是无师自通地将各种粮食分门别类，遵循吵嘴遴选出来，差的粮食便精致蒸酿然后快速出酒，至于上好的粮食便要细细摒挡出好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