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轲轻声地敲了好久,见没有反应便用力一推。门没有上锁,小小的院子里落满了枯叶与灰尘,井边放着半桶已经泛黄的水,这里明显已经人去楼空。晏轲心有不甘的在内屋转了一圈后,捡起母子俩拜别时,遗落在角落里的一只小巧而精美的拨浪鼓,黯然神伤地悄悄转动。
没人晓得他现在在想甚么,他也不晓得本身都想了些甚么。他想放声痛哭,又想仰天狂笑,他更想在这无边萧杀的田野里疾走、嚎啸。
李焕之怔怔地看着晏轲,他从这个年青人的脸上读出了热诚和果断。这么多年,见多了尔虞我诈和生离死别,李焕之的内心早已麻痹。但这一天多的变故,令贰心潮难平、如鲠在喉。晏轲掷地有声,完整的将他击溃。
街道上,几天前三步一岗两步一哨的百姓党差人和卫兵,已经换成了骄横放肆的日伪军。晏轲抬高帽檐,目送一队巡查的伪军分开后,闪身进了一个胡同。
本来李焕之在见过晏轲以后,打电话给县长,借着木村俊树在监狱里杀郑克天和牛头山兄弟一事,跟县长一边汇报一边旁敲侧击,想在他那刺探下这个木村的秘闻。
为了避开钱六,第二每天擦黑的时候,晏轲寻到了班长家,令他肝肠寸断的是,他曾发誓要当作奶奶贡献的班长母亲早在半年前就已颠季世了。略感欣喜的是,钱六公然重情重义,遵循本身的嘱托明天就来过这里,还给白叟家和班长立了木碑,烧了纸。
李焕之的声音有点哽咽:“我不是你的仇人,你本来就不该死!你还年青,我不但愿你为了报恩,不管不顾的再去白白送命。”
惊魂甫定的晏轲甩甩脑袋,讷讷地看着李焕之的背影,再看看一旁手持马灯的赵五。沉寂的破庙里,只要他、李焕之和赵五三人,方才和他一起被戴上头罩的死囚们早已不知踪迹。
“狱长……”晏轲起家欲言,李焕之打断他:“我李焕之自打做了交城监狱的狱长,转眼已有二十余载,这些年,我循规蹈矩,对犯人从不手软,更从未出过任何不对,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,为了一个逃兵铤而走险。”
晏轲说完,扭头冲进无边的夜色。他的身后,李焕之潸然泪下。
晏轲:“这几天仿佛过了几年,我怕死,却又恨不得跟郑爷和牛头山的兄弟们一起跟日本人冒死。您放心,是日本人让我当了逃兵,是您和五爷给了我重生的机遇,我晏轲如果再贪恐怕死,那就是猪狗不如!”
想到这里,晏轲‘噗通’一下跪倒在地,正要说话,便见李焕之渐渐转过身,淡淡地看了一眼晏轲:“起来吧,男儿膝下有黄金,跪天跪地跪父母。你还活着,这里不是阎王殿。”
李焕之沉声道:“我只不过是不想多死一个罪不至死之人罢了。现在交城成了日本人的天下,这碗饭我也不筹算再吃下去了。你走吧,被人问起,就说是本身逃狱逃脱。我能够告老回籍,但那些狱卒兄弟们还要讨碗饭吃,不能害了他们。”
狭小的胡同深处,一座毫不起眼的低矮砖房大门紧闭,这里就是郑克天妻儿暂住的处所,除了他,晓得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木村殛毙。
天涯出现鱼肚白的时候,晏轲摸黑重返了交城。这里有班长的老娘,另有大匪贼郑克天的妻儿,最首要的是,这里另有不共戴天的木村俊树。漫冗长夜,他已经将统统要做的事打算好。这一次,他决定将存亡置之度外。
李焕之点点头:“走吧,别磨蹭了。丈夫誓许国,愤惋复何有?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