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华本来的确是不大痛快--哪来的傻丫头如此不懂事,文氏竟然还带在身边。不过现在文氏言词诚心,桃华内心有些气也消了,忙拦住文氏道:”少夫人千万不成,才说有些动了胎气,快躺着不要动。幸亏郡主也未曾见怪我不是么。”
”少夫人有喜了。”
桃华含笑道:”这恰是少夫人的福分呢。有郡主替她操心,少夫人尽管养胎就是了。再过几个月生一个大胖小子,郡主就等着抱孙儿了。”
南华郡主对蒋梅华的边幅没甚兴趣,实际上若不是因着后宫有孕的嫔妃太少,她说不定连蒋梅华是谁都不记得,不过是随口谈天罢了。当即撇下蒋梅华,问起桃华为何会看出文氏有孕之事。
碧秋还怔怔的,碧春已经赶紧跪下给桃华磕了个头:”碧秋这丫头直愣愣的,甚么事都不懂,给女人招了费事来。只求女人看在她为主忠心的份上,饶过她一回。”说着,按着碧秋给桃华叩首,”还不快叩首呢,你本日几乎肇事了!”她是个机警的,晓得如果刚才诊出的不是喜脉,桃华这一片美意就反给本身惹了费事,到时叫文氏如何自处?
南华郡主拿了方剂,立时叫人再下山去抓药,就在寺里煎了来服。又喜滋滋道:”才拜了菩萨,就得了如许好动静,我现在便去再给菩萨上香,若一举得男,必给菩萨重修金身。”
如果换了别人,文氏如许替桃华解释也就畴昔了,可惜南华郡主并不是个肯听人解释的人。更何况她来时路上还在看桃华不扎眼,这会儿更不肯意悄悄放过,还是嘲笑道:”医者父母心,敢是我这婆母不如个外人了。闲话少说,既然身子不适,快请蒋女人来诊脉,别担搁了少夫人的病情!”
”这丫头如何--”苏夫人才说了半句话,南华郡主的目光已经冷冷地转过来了:”蒋家不是不可医了么,如何蒋女人还会诊脉?”
秋高气爽,头顶的天和脚下的水是一个色彩,上头是花朵衬着蓝天,下头是倒影装点着碧水,桃华正感觉心旷神怡,后边脚步声响,江恒的声音带笑响了起来:”蒋女人在看甚么呢?”
文氏听了便知不好,正挣扎着要跪下,桃华已经走了过来,一手托住她手臂,低声道:”少夫人别动了,容我先诊一诊脉。”
寺院里还真没有肩舆,最后文氏还是在两个丫环搀扶之下,谨慎翼翼地进了背面的禅院安息。丫环们都众星捧月般簇拥着,只留下虎魄还跪在蒲团上。她方才执香跪下去,头还没磕呢,文氏就先是晕倒,继而被诊出有孕,统统的人都顾着文氏去了,将她忘得干清干净。
”郡主说的约莫是民女的堂姐,名叫梅华的。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,满殿的人都惊奇起来,南华郡主更是诘问个不断:”真的?但是真的?”
南华郡主此次来上香,住的可不是寺后那种紧巴巴格子普通的小禅院,而是惠山寺里特地为高朋专门留出来的大禅院,院中乃至另有几块湖石和自山上引来的一弯净水,临水种着一株紫薇,枝干蟠龙般伸开,淡紫色的团花开得正富强,一阵风吹来便有些花瓣飘飘摇摇落下来,顺着净水又流出了院子。
不过南华郡主也只是风俗性地抱怨几句罢了,文氏是否答复她都不在乎,一迭声只叫丫环们问寺中和尚借个竹轿来抬人。她再不喜文氏,这肚子里倒是她的长孙,那但是如珠似宝,一万个谨慎都不为过。
桃华拿方才答复文氏的话稍略加以窜改又对付了畴昔,只说是曹氏有孕时类似,她怕万一文氏有孕而不自知,以是才多嘴说了一句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