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走竟然走了一炷香的时候,桃华从窗帘的裂缝里瞧了瞧,沿路都是亭台楼阁,比之南边园林少了几分精美,却多了几分大气。
所说长幼孩长幼孩,靖海侯太夫人这后半辈子过得太顺溜,脾气真有点向小孩子挨近了,很喜好收礼品。靖海侯府当然不缺好东西,她就是喜好瞥见礼品的新奇劲儿,闻言便有了兴趣:“另有桌屏?拿上来我瞧瞧。”
桃华和蒋燕华跟着行下礼去,眼角余光瞥见靖海侯夫人仿佛有点对劲的意义,就晓得人家底子不想跟她们扯上甚么干系,幸亏曹氏还识相,没叫出大伯母来。
且曹氏来都城以后,曹五太太向来没在侯府人面前提起,孟氏是夺目人,一想就晓得里头的门道,这才明天把两拨人都叫了过来见面。不过现在看起来,这里头仿佛另有些她不晓得的事儿。不然这个蒋桃华刚才还保护着曹氏和蒋燕华的脸面,曹氏现在倒是这副模样,不对劲啊……
宋氏一摆手,三顶竹轿就抬过来,六个结实的轿娘请三人上了轿,便沿着青石板路进了二门,直往西边去。
房舍窗前种了柿树,桃华重视到墙角一溜儿满是驱虫的香草,明显是特地培植的。这椿寿堂清算得整齐利索,且门路平而阔,台阶宽而矮,到处都照顾到老年人腿脚不便,可见用心。看来靖海侯这孝子的名声,还真是毫不掺假的。
桃华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。曹氏在这里丢脸,伤的也是蒋锡的脸面。正如她刚才说的,既然进了一家门,内里再不敦睦,到了外头也是一家子。就如靖海侯夫人,在自家关起门来对打秋风的亲戚能够冷嘲热讽,到了外头还不是得为了名声照顾着?
这妇人虽是下人打扮,身上穿的倒是缎子,圆髻上还插了一根分量颇重的镀金快意头簪子,见了曹氏一行人便上前慎重地施礼,口中道:“奴婢宋氏,是夫人的陪房。夫人在太夫人房中奉养,一时腾不开身,叮咛奴婢前来驱逐蒋太太和两位女人。”
曹萝年青,还没有母亲沉得住气,既不敢看桃华,又忍不住要偷偷去看她的神采,一眼一眼的,连中间服侍的丫环们也看出不对来了。
蒋杏华对她进宫的启事并不在乎,只道:“传闻宫里端方大,三姐姐筹算穿甚么衣裳进宫?”她还记得,那次桃华穿的是一件白底绣浅红色虞美人的衫子,下头月白八幅裙,头上戴着那枝镶红珊瑚珠的簪子,站在垂柳底下,仿佛一株初开的花……
桃华抬眼一瞧,罗汉床下首另一边椅子上坐的,可不恰是曹五太太!中间站的一个少女倒是曹萝,正捧了一杯茶要往靖海侯太夫人手上送。此时母女两个都是呆若木鸡,明显是涓滴也没想到,本日会在这里碰上曹氏一行人。
院子里倒是没有甚么假山流水之类的设想,只是平坦开阔,连着房舍也高大敞亮。院子一侧有两个极大的白瓷瓮,里头种着莲花,此时虽未有花开,翠绿的叶子挺出水面却也很有神韵。另一侧则是爬满了紫藤的回廊,廊下种着半人多高的牡丹,已经有早开的花朵,红艳艳地在绿叶中招摇。
靖海侯夫人这才将目光转了过来,端庄地打量了一下桃华。后娘向来是不易做的,前头的女儿替后娘说话的,更是少之又少。
桃华用眼角瞥了她一眼,既感觉也该让这母女两个受点经验,又感觉有点不幸――到底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女人,何况曹五太太算个甚么呢?靖海侯夫人固然看着她,最后这句话她倒是能够不说的,只要含混畴昔就是了。从曹氏那边也得了好处,却不肯在这类时候哪怕稍稍保护一下,幸亏另有脸以舅母自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