铺子里也早早挂了联,贴了画,一铺子换上了喜庆的色彩,伴计们练的嘴甜,出去的都说句吉利话,帮衬铺子的客人另有几颗福果子拿,不但梁二一家,家家如此,全部虎头街一片吉庆喜祥。
俩人在虎头街跟街坊家的娃们一阵疯玩,也不顾年纪早不是娃娃的年纪了,点了爆仗,粘了纸花,一人脑门得了个红点,涂了红口脂,秋香同道头一次顾不上邹勇同窗,糊了灯笼提在手里晃闲逛悠地挨家窜亲要福饼,有殷实家的还能给个压碎,一人一个子。
下人本就没那么多讲究,桌子上男女皆有,吃喝完了就在凳子上斗骰子玩骨九,小孩子听不得,俱在厨房里帮手捏馅。
把手指从杯子边拿开,陈旻桃拿帕子擦掉了指甲里残存的粉末,从床帐顶摸出把小刀,割开了四方桌桌底黏着的一封信,里边几张纸密密麻麻半画半错别字地絮着都城陈府的事。
一起冒贼光的陈旻桃敏捷地翻了茶杯出来,俩人斟了满杯,喝了个仰怀。
梁二掌柜一错眼瞥见,眉头微皱,似是有话想说,沉吟半晌又咽回肚子里。
在街上吃了两碗油花豆腐,四只爪子冻通红,玩的一身一脸汗,隔壁几个野皮拆台放炮,被嘣了一身火销子味儿,俩人回至家里,都是冰晶晶的一张小脸,红粉剔透,洞的鼻子都快掉了。
梁二掌柜一家刻薄,别家也非狼窝虎穴,可要说主家不打少骂,长幼爷们不拽了裙角就撕扯的倒是未几,虽活计沉重,杂毛杂皮的一箩筐,还得时候绑着秋香这颗随时会炸的雷,却里院外院的都有份面子,不是任人呼来喝去的猪狗。
陈旻桃和秋香两人都不消再刮头,俱是扎了辫子,绑了红绳,陈旻桃不喜戴花,过年这日也簪了一朵在头上,像个改邪归正的面包超人。
梁二家的带着一众婆子忙活守岁的财冒饺子,素的荤的鱼的肉的,变着花腔炸菌菜果子。
本年过年的玉轮不圆不缺,也不知是不是好兆头,本身守着这么一大师子,老婆孩子俱安康平顺。
秋香吃痛,不跑反往梁二家的怀里蹭,“娘你那镯子放箱子里也是干躺着,我戴它出来放放味儿,怕它长毛不是!”
陈旻桃身份再贵重也是前程未卜的遗孤,走一步看半步的主,阴阳怪气地叫人没法安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