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?”我还没反应过来,那女鬼就收回一串银铃般笑声,“阿青,时候还早着,你让我再玩儿会子……”说话间,她抬手一甩衣袖便刹时不见了踪迹。
“你就是方才一向吹笛子的人么?”我恍然,“是‘月船仙’的客人?这盒子里的东西仿佛就是给你吃的吧?”
“诶?是小月!”一对身穿银线刺绣水蓝襦衣,下穿素白六幅湘水月华裙,粉雕玉琢般的双鬟丫头,就是当初在“雪鹓屿”里服侍郑梅夫的那对小丫环绫莺和绫雀!只是大夏季里,她们外加裹着一件出风毛月红色披风,娇小面庞被毛绒边遮住,我才没一下就认出来。
“诶?”我眼中这才看清,一个戴斗笠的侏儒引杆殷红灯,踩着木屐“笃笃”走下桥来,灯后从行的是位完整陌生的纤细身形,只是暗淡的灯中没法照清那脸孔,只能辩白出是位少年的清越声音,在得不到我的回应后,又再彬彬有礼反复发问:“你那盒子里的是甚么?”
“呜呜——呜……”不知从哪个方向,悠远哭泣的笛声悠忽袅袅飘来。乌糍姐搅着一锅桂圆红枣大小红豆粥,闻声笛声手里停了停,中间的阿旺发觉她神采有异,“姐,如何?”
“哦……”我眯缝着眼舍不得和缓的被窝,但还是起来披上外套推开一条窗缝,乌糍姐的脸显出一半眼睛嘴角,“小月,彻夜是下弦月,客岁这个时候,萼楼来了些古怪客人,今儿个不知还来不,咱就预备多做些野菜饭食……”话音未完,她就回身去了,我坐在床上犹发了一会儿愣。
“呜呜呜——”像风声普通时偶然无的笛声仍汩汩地飘走在房檐屋角,我繁忙的间隙昂首望出窗外,暗夜的天涯上,一弯月光已被乌云掩蔽。
眉心贴银色花钿的绫莺向来古怪些,“碧茏夫人正在‘月船仙’跟两位先生吃茶,今晚有特别的客要来,是以让我们来厨房拿点心,这些是甚么?”绫莺说时,就翻开食盒盖看,“怎没有供果和血食?这些我们临时拿去,你们快宰些活物,做几样血汤血饭来。”
“吓?”蓦地回顾间,面前的景象蓦地变了形象;一道平桥不知何时横亘在我身后,方才沉寂的暗中回廊更是刹时不知去处,只见桥那边沿岸吊挂鳞次栉比的红蓝灯火风景,稀有不清的立足人影披收回淡淡的青色,我还没从错愕中觉醒,阿谁“叨教女人”的声音已经飘到近前,“叨教女人,你那盒子里的是甚么?”
“呜呜——呜”,笛声在这清冷无人的夜色里,显得愈发幽寂没有边沿,我俄然猎奇那吹笛之人,必是个漂游在人间与异界边沿,没有归所的灵魂?
“嘁,那家伙平时游手好闲,甚么事都叫我做,本身还瞅空去喝花酒。”叫阿青的鬼面少年仇恨不已。
可那被利诱的男人看不到这些,只是搂着骷髅叱责我道:“哪来这么不识相的,滚!”
诶?笛声停了?我走到这里,猛地惊觉笛声没有了,坏了!绫雀说要在笛声停止之前送到,这内里必定有甚么忌讳。
“叮铃铃……”笛声间隙,极远又极近,恍恍忽惚里还异化了喧闹话语和脚步,像是系在衣角或靴口的铃铛摇响,越来越近了的声音。莫非?笛声就要停了?
“小月,记得在笛声停止前做好……”绫雀的声音在脑后叮咛,我不晓得她是甚么企图,一边快步走着转头“哦”了一句。
“咳!是阿青啊?你如何跟个活人一起闯出去了?真吓我一跳。”女鬼慌乱过后顿时规复如花笑容,怀里的男人则仿佛因看到我身后的寒冬鬼面,顿时惶恐大呼起来:“啊?那是甚么东……”
“诶?”阿旺一时没反应过来,低头看本技艺里空了,才怪叫道,“这是要送去花坞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