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太送走了她们,才笑着过来请我们出来坐,我还一向伸着脖子去看那红猫,师太就笑道:“也不是甚么希奇物,不过是都城的人爱玩的,把猫毛用茜草染红罢了。”
“噢?严少爷来了?”蕙赠点点头,然后对我们说:“你们先到斋堂去用斋,我随后就来。”
我听一些晚间来欢香馆喝酒喝茶的街坊群情,提及之前有那年景很坏的时候,大师都晓得粮食价要涨,用心不良的报酬降落本钱,赚多一点是一点,便去把一种城外哪个山上挖来的白土块用火焙干了,掺入面粉里卖,有人买归去吃了,不管大人小孩,全都结涩了肠胃,大解不下,活活憋死的都有;若另有那更凶荒的,没吃的人刮树皮、煮树叶、扫草籽也都不算甚么,老天爷还要降下时疫,病死的躺倒路上的到处都是,而那饿疯的人还跟野狗似的围上去割肉,吃了抱病接着死……
这黄梅天时本是多雨水,并没有甚么幸亏乎的,可未曾想,这大雨却连续下了好些日子,小秦淮里的水也涨到与路面普通高,经常淹上柳青街,那水搅得泥浆似的色彩。偶然风还特别大,听一些街坊说,那乡间田里大片大片的稻禾、菜畦都被风雨打得稀烂,今后的日子恐怕要开端不好过了。
到家时,我娘说因要报答早上桃三娘送的糕屑,便将饺子分出两个,让我送去欢香馆。
“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……”桃三娘说着,把饺子重新包好,然后带着我走到欢香馆门前,将布包慎重地放在此中一株核桃树下。我固然不晓得她是甚么企图,但也就没问,然后桃三娘又留我喝茶,但我还要回家给弟弟洗尿布。
蕙赠师太才带我们从屋里出来,俄然一个男小厮跑来:“师父,我们家少爷来了。”
桃三娘便上前号召道:“这里便是欢香馆,客长用饭?”
蕙赠师太欣喜她道:“小少爷想吃你做的点心了。”
我洗好头梳好辫子,娘抱着弟弟,我拿着尺头和僧鞋,就出门了。
“呔!大胆!吾乃灵猴上仙,你给我说甚么猪鼻?”那猴子气得在地上跳来跳去,世人又是一阵轰笑。
吃完饭,我们每家人都分得了五个饺子,便各自回家了。
那男人又对蕙赠道:“师太这儿另有客人,我也不便在此久留,我还是到内里去等。”
何大拿出糕屑的纸包来,我娘就报答着收下了,我们接着持续赶路。
当天早晨,江都城便下起了滂湃大雨。
玉叶尼姑笑着道:“这是刚蒸得的饺子,待晾凉些,大师各带点归去,也是我们感激施主的功德。”
桃三娘笑道:“俗话说‘六月六,吃了糕屑长了肉’,这是我刚才做好了的,掺了猪油糖和炒芝麻,香香的。”
我爹正幸亏家,便让了她进屋去坐,我则抱着弟弟在院子里和乌龟玩,未曾想没过半刻钟,就闻声屋里爹赶那女人走:“个死迷了心的虔婆!滚!”
“想来这小师父倒是不俗。”桃三娘把饺子给我看:“这五色,不就表象如佛家所讲的‘五毒’么?”
提及澄衣庵,那边的主持蕙赠师太是一名慈爱的老奶奶,传闻很晓得治妇人病,是以这周遭一带的妇女都愿经常去庵里找她。她此人也乐善,身边原只收了一名二十余岁法名净玉的女门徒,净玉生得粗黑笨拙,大嘴凸额非常丢脸,以是平素也只是干些庵里的力量活,办理着庵前面几亩菜地,比来才听闻蕙赠师父又新收了一个女子,是城里严大户家专门服侍老夫人的丫环,才十八岁高低,因为半年前严老夫人过世,她便剪了发发愤要入佛门,为老夫人超度,蕙赠师父念她心诚,便收纳为徒,取名玉叶。我家隔壁婶娘跟我们说过,这位玉叶尼姑生得那是姣美,固然年青,脾气却非常矜持老成,加上之前在严老夫人身边,老夫人长年茹素,是以她早学得一手好斋菜,特别是蒸一道五色饺,现在庵里都拿它供佛或盛盒子馈送香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