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,我说两句,”一个衰老的声音,从草丛前面响起来,草丛富强,方江等人看不清说话的人面孔,只听那声音说道:“盖儿爷固然这些日子没跟弟兄们在一块儿,但他向来古道热肠,向来以弟兄们的心机为念。我老佟要了二十年的饭了,跟盖儿爷也算是多大哥兄弟,不是我吹牛,对他的心机,总能明白个七大八。”
“你甚么意义?”姓夏的说道。
“破鞋破帽破葫芦瓢,一根竹棍肩上挑……”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,从树林深处响起来,跟着唱歌声,走出一个肥大的年青乞丐来,细胳膊细腿小脑袋,就象个半大孩子,满脸嘻笑,扬起脸冲着老铁点头晃脑地说:“老铁呀,你发哪家火呀,冯二狗说话不入耳,把他当作一条蛆,用筷子夹出去就完了。不必生机。火发大了,谨慎把屁股上的毛给烧焦了。”
“那,佟爷,”小泥猴点头哈腰地说:“您老就说说,盖儿爷是如何个意义?”
方江等人蓦地见到这么多的乞丐,均感奇特,这块本来就奇特的山间盆地,堆积着这么多叫花子,让人直觉不伦不类。他们在此做甚么呢?
“好,”方江等人听了,都禁不住在内心叫起好来。
“好,”伏在巨石上的三小我,都从内心赞叹了一声,这个瘦高个乞丐的话,有理有据,极有见地。
这个小乞丐名叫“小泥猴儿”?躲藏在巨石上的几小我都感觉好笑,看着他浑身泥巴,肥大枯干,倒也贴切。
这番话说得腔调铿锵,四周响起一片掌声来。从一块四方石上跳下一个五大三粗,披着麻袋的男人,瞪着大眼睛吼道:“夏大哥说得好,正说出了我的心机,本来,我在南京当搬运工人,日本鬼子杀了我百口,烧了我的房,我才要了饭。谁没有爹娘,谁不肯意吃口舒心饭?眼下家破人亡的男人,只怕不是我老铁一小我,若说打日本,我老铁算头一个。冯二狗,你他娘的再敢乱嚼舌头,老子打断你的脊梁。”
“弟兄们,另有甚么可说的?”姓夏的大声叫道。
“你说吧,游老三。”
“姓夏的,你情愿投奔谁,给谁当狗,固然去就是了,可不能拉着别人,我姓冯的头一个不干,没命发财,我不做财主梦,老子四海清闲,没工夫去受国法束缚。”草地上,坐着一个光膀子的矮汉,满脸疥疮,粗声恶气地嚷嚷着。他的话说完,好几个乞丐都跟着拥戴起来,“没错,我也不去受别人的窝囊气。”“老冯说得有理。”“老子甚么也不信,就信手里的乞食棍。”